王宜春的哭聲忽高忽低,其間還夾雜著咒罵聲。

王建忠倒是沒什麼動靜。

鄭小簡怕王宜春吃虧,想想,就跑到他們的屋子前。

只聽王宜春說:「你也算一個男人?你答應我多少次了?這次是不得已了,你怎麼還推三阻四的?你還想不想讓我活?」

王建忠說了什麼,根本聽不清。

平時的時候,王建忠說話的聲音也是要仔細聽才能聽清。

只聽王宜春聽了他的話,更暴怒了,說:

「你滿足嘴跑火車,今天說你和老婆不在一張床上都快十年了,一會兒又說要不是因為孩子,你們早就離了,可你的話那句有準呀?

你答應我的事呢?你要是當初不答應,我能過來嗎?我的工作是什麼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王建忠大約是賠禮道歉了,能聽到男聲,卻聽不清說什麼。

王宜春不依不饒,說:「你天天給我畫大餅,我都快吃吐了,你能不能痛快點?」

王建忠又說了什麼,徹底激怒了王宜春。

只聽著誰著哭腔,一個響亮的聲音響了起來,應該是巴掌扇到了王建忠的臉上。

屋子裡一下就沉默了起來。

「別給你臉不要臉!」這是王建忠的聲音,突然響起來的。

「你要臉,你的臉都丟到姥姥家了,你老婆更不要臉,明明沒有了愛還湊和在一起,你女兒也不要臉……」

鄭小簡覺得王宜春如此說話一定會吃虧的,萬一王建忠怎麼著了怎麼辦?她必須阻止王建忠愚蠢而荒唐的行為。

王建忠算是個老實人,但老實人要是發起瘋來也不得了,只聽王宜春唉喲一聲,好像倒在地上,鄭小簡什麼也不想了,直接沖了進去。

王宜春真的倒在了地上,而王建忠嚇得臉都白了,他正要拉王宜春,鄭小簡進來了。

鄭小簡最看不得男人打女人,她想也沒想沖王建忠就沖了過去,上去就給了王建忠一拳說:「誰讓你打女人的?誰讓你打女人的?」

鄭小簡想給他一個耳光,但還是手軟了,那畢竟是一廠之長,手伸出去後改了方向,力量也減輕了一半。

打過一拳後,這才過來拉王宜春。

王建忠先是一愣,接著和她一起拉王宜春,王宜春站了起來,發了瘋一樣指著他說:

「你滾,你給我滾!」

王建忠鬆手退了下去,看王宜春暴怒的樣子,對鄭小簡說:「你好好照顧一下她,我去煮碗面。」

鄭小簡把王宜春讓到椅子上,又倒了一杯水,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不停在心裡罵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事了,人家「夫妻」之間的事,自己摻和什麼?

王宜春擦了擦眼淚,說:「讓你見笑了,謝謝你。」雖是感謝的話,但鄭小簡還是從話里感受到了居高臨下的霸氣。

鄭小簡什麼也沒說,只是尷尬地笑了笑,有些窘迫難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從未跟王宜春真正的打過交道,從來都只有請示和彙報。

鄭小簡發現王宜春不是一般的沮喪,也不明白,王建忠這麼怕她的一個人,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

正胡亂想著,門被推開了,王建忠手裡拿著兩盒大的方便麵走了進來,王宜春說:

「滾,我才不要你下的面,我怕你毒死我。」

王建忠好像沒聽見一樣,把方便麵打開,往裡面倒了水,溫和地說:

「小簡,你好好陪著她,一會兒好了,你們倆就把它吃了。」

鄭小簡看王宜春的心思都在王建忠身上,自己不用說就顯得多餘,於是,她連藉口也沒找,一下就跑沒影了。

鄭小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心裡也窩著一團火,她是最反感男人打女人的。

有一次在商場,她看到一個男人不知因為什麼給了老婆或女友一個耳光,她想也沒想就衝上去理論,結果……結果是兩個人一起對付她……

鄭小簡從小跟姥姥特別親,雖不是在姥姥的看護下長大的,但在姥姥家時間較長,姥姥是個善良而和善的女人,對任何人都好。

姥爺也算是疼她,只是不能喝酒,只要一喝酒,就打姥姥。

鄭小簡記得大約五、六歲的時候,有一次姥爺打得特別狠,以往姥爺打姥姥的時候,她不是被嚇哭就是跑到桌子底下去躲。

這次,她發現姥姥鼻子竟然流血了,但姥爺還在打……

鄭小簡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量,開始拉姥爺,嘴裡還喊著:「不要打姥姥,你不要再打姥姥了……

後來,她竟然用自己細小的胳膊開始打姥爺……

可能就是因為這些的事件,父親堅決不讓她再去姥姥家了,說他們家有暴力傾向。

父親對母親極盡關愛,別說動手,連吵架都很少,讓鄭小簡在家裡感受到強烈的安全感。

幾年後,姥姥去世了,鄭小簡怎麼都無法對姥爺有好感,姥爺也變了。

姥姥走了之後,他天天沉寂在後悔之中,但鄭小簡怎麼都無法原諒他的過往。

鄭小簡吃了幾塊餅乾,就拿著水杯去了自己的西山。

大雨過後的西山,更是一片鬱鬱蔥蔥。

下了山,草地上全是濕漉漉的露水打在腳面上,早起的昆蟲開始鳴叫,好一片夏日風光。

露珠晶瑩剔透,好像沒有瑕疵的珍珠,它們一顆顆掛在草上、花上還有即將滴下的樹葉上。

鄭小簡覺得這是大自然最奇妙的時刻。

古人都喜歡露珠上的水,鄭小簡也曾試過採集,感覺那是一種回歸自然的甘泉沁人心脾。

鄭小簡拿了一塊塑料布鋪在稍高一點的土坡上,躺在上面,伸開上肢,讓身體沐浴著清晨的陽光,感覺新的一天的來臨。

鄭小簡處於迷糊的狀態中,被一陣陣咔嚓聲驚擾。

柳大志拿著相機過來了。

估計他也是一夜沒睡好,換了身衣服,依舊迷迷糊糊的樣子。

他應該是拍了許多,來後,扔給鄭小簡一個漂亮的草帽。

讓她置身在翠綠的草叢中,用草帽遮住自己的臉,他變換角度拍了好幾張,又要求她露出眼睛看著他,他又拍了無數張。

拍完了,他坐在她身旁,把草帽送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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