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年6月20日的夜晚,空氣中仍舊帶著一絲白晝間的暑氣,夾雜著些許熱意的微風在巴黎的街巷之間人人都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而在人聲鼎沸的大劇院當中,這種熱氣更加被聚集起來,更加讓人難以承受。許多人衣冠楚楚打扮的觀眾,都已經因這種熱氣而汗流浹背。

但是,極少有人關注這種不舒適感,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已經被放到了舞台上正在上演的劇作上面。

這是一位最近聲名鵲起的新劇作家的作品,情節的確十分吸引人,當演出到了*時段,男主角和敵人在舞台上互相拔劍對峙的時候,有些人甚至緊張到留下了淚來。

在雄壯的號樂聲當中,男主角同敵人激烈地戰鬥了起來。這位精挑細選的男演員,動作輕靈而又瀟洒,如同舞姿一般的表演,幾乎讓人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直到他以令人讚嘆的姿態一一擊倒敵人之後,在觀眾們如釋重負的歡呼聲當中,帷幕被緩緩地拉了起來,這一幕終於結束了。

十分精彩的演出。

觀眾們紛紛鼓掌歡呼,為自己能夠看到如此精彩的演出而振奮不已。

直到帷幕完全將舞台遮蓋起來之後,已經全身投入的觀眾們這時才回過神來,互相和朋友們調侃著對方的失態,並且暗自期待著下一幕能夠更加精彩。

而對其中很多觀眾來說,現在的表演並沒有完全結束。他們仿佛是約好了似的,突然轉過頭來,將視線投在了正對著舞台的包廂當中。

而就在他們的注視之下,一位盛裝打扮的女士將自己手中的鏤金小望遠鏡給收了起來。

這位女士面孔十分姣好,而且顯然經過精心的修飾打扮。碧藍的眼瞳一直注視著舞台上的表演,看上去既有青年女子的嫵媚又帶上了一些少女的調皮嬌俏,幾乎看不出年紀來。頭上戴著一頂綴著花飾的帽子。在兩鬢露出的金色頭髮出奇柔順,而她胸前佩戴著那一枚鑽石胸針。看上去如同四周的燈火一樣輝煌。

這是一個得了上帝的寵幸,同時擁有了財富和美麗——在所有見過這樣一份打扮的人心中,都不免同時得出這個結論。

在這種令人炫目的魅力面前,男人的視線充滿了傾慕,女人的視線則在傾慕當中又不免夾雜著些許嫉妒,而她卻好像毫無所覺,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舞台。

而就在這時,一位中年人慢慢走上了舞台。

這不是演出中的環境。但是人人都沒有對他的舉動感到驚詫。

因為……他正是這次上演的劇本的作者,一位終於有幸從清苦的生活當中脫穎而出的有才華的劇作家。

這位劇作家顯然還沒有適應自己如今已經出人頭地的生活,他的穿著仍舊十分簡樸,表情內斂而又有些愁苦,臉上也布滿了清苦生活所帶來的刻痕——他是又一個原本鬱郁不得志、而現在卻蒙這位女士的幫助而能夠綻放出自己才華的劇作家。

在兩幕之間,他在所有觀眾的見證下,他躬下身來,對著對面包廂的那位女士,深深地鞠下了躬來,他要用這種方式。對她致以自己最為誠摯的謝意。

就在,這位劇作家行禮的同時,如同雷鳴的掌聲也同步響了起來。

這瀰漫於整個劇院的狂熱掌聲。無異於所有人同時在向她致敬。

在這種飽含尊敬的狂熱氣氛下,這位女士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片刻之後她的臉上露出了謙卑的笑容,好像在為自己能夠得到如此意外的殊榮而倍感尷尬似的。

她含笑向著舞台中的劇作家點了點頭,然後微微後退,隱蔽到了包廂的陰影當中,以躲避這種突如其來的尷尬。

法蘭西文藝界的守護女神,心地永遠慈悲仁善的德-特雷維爾女士,文明世界無與倫比的榮光之主……您又怎能當不起這種尊崇呢!

…………………………

「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錯啊?」在她退入到陰影當中之後。一個聲音突然從她身後響起。

如果能夠有旁人在場的話,他一定能夠認出來。這位出聲的男子,正是時任財政大臣、內政大臣的克爾松公爵夏爾-德-特雷維爾閣下。

他今天身著便裝。但是仍舊看上去擁有一些久居高位所養成的傲慢氣度,面孔上也容光煥發,看上去精明而又果斷。

這位已經三十幾歲、但仍舊保持著俊朗外貌的中年人,現在似乎已經達到了他人生的至高頂峰,同時擔任了兩個極為重要的大臣職位,在帝國的國境範圍內幾乎可以不受任何阻礙地執行自己的意志,以至於人們公開宣稱他是副皇帝。

開辦鐵路,擴建電報事業,改革陸軍體制,擴張帝國的軍工,制定並且執行外交政策……雖然年歲尚輕,步入政壇的時間也不算特別長,但是這位公爵早已經頗有建樹,甚至就連他的那些反對派人士,也不得不公開承認他確實卓有才能。

而使得他步入聲望的最巔峰的功績,正是他剛剛將席捲整個帝國的經濟危機平息下來的壯舉。

就在不久之前,整個法蘭西第二帝國都陷入到了恐怖的金融危機和產業危機當中。在動盪不安的經濟環境之下,大批公司和工廠破產關門,工人失業農民破產,整個金融體系都陷入到了嚴重的危機當中。流民開始在各個城市聚集,失業者自殺的新聞不絕於耳,人人都對政府心懷強烈的不滿,帝國的統治看上去都已經風雨飄搖,任何一個不偏不倚的觀察者都會承認,一場新的革命已經一觸即發。

在這種令人憂慮甚至驚恐的環境之下,當君臣們用各種方法,竭盡全力都難以挽回局勢之後,帝國皇帝終於按捺住了自己對克爾松公爵的不信任感,將公爵本人從奧地利大使任上召了回來。並且在公爵本人的強烈要求下,無奈地任命他為財政大臣兼內政大臣,賦予他按自己的意志強行執行經濟政策、維持帝國統治的權力。

而公爵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使出了自己的全力,終於在不久之後讓這場恐怖的危機慢慢平息了下來。也正是由於如此。公爵在國內得到了極大的聲望,甚至還有不少人喊出了應該虛君,由公爵出任正式的首相以維護國家的呼聲。

不過,這種呼聲到底是出自於為國的公心,還是為利的私心,就見仁見智了……

「難得您來找我,我又怎能夠不開心呢?」特雷維爾女士微笑著回答。

然後,她走到自己的兄長面前。然後伸手輕輕地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領和領帶。

「就算是要掩人耳目,您也不能夠如此不修邊幅吧?這樣可不好。」一邊整理,她一邊貌似對哥哥抱怨了起來。

「哎……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壓得我都頭疼不已,哪裡還有時間關注這種小事呢?」公爵皺了皺眉頭,然後長嘆了口氣,「好了,不說這個了,今天的演出我看還不錯啊……你真也算是慧眼識人了……」

「這是部好作品,但是我估計他再也寫不出一樣好的了。不過這也正常,大多數劇作家一輩子也只能寫出一兩部好作品而已,一旦擺脫貧困他們就才思枯竭了。」女士回首瞟了瞟那位仍舊在舞台上對她鞠躬致敬的劇作家。然後留下了一個頗為尖刻的評論,「而且,這些藝術家們大多數是沒有什麼良心的……他們總是在不用依靠別人之後,就翻臉不認人,否認自己正是在旁人的幫助之下才得以出人頭地……」

「啊!他要是聽到了你的這個評論,恐怕會氣得不行吧!」聽到了妹妹的評論之後,公爵不禁睜大了眼睛。

「我這是說實話而已,這正是我這幾年得到的經驗呀!」女士小心地給公爵重新打好了領帶,然後輕鬆自然地拍了拍。「我看不出這個人會有什麼不同。」

感受著胸前傳來的輕柔觸感。夏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沒錯,在人前和人後。他的妹妹確實如此不同。

大概沒有人會想到,享有如此盛名的特雷維爾女士。在慈悲仁善的表象下竟然會有這樣的內在吧……

「好啦,別說這個了,今天您特意這樣來找我,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吧?趕緊說吧,先生……」女士面對面地看著公爵,眼中流露出無比的關切。

「哎,還不是為了我國可憐的財政狀況?」一說到這裡,公爵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沒想到收拾起自己闖下的禍來,竟然會這麼麻煩!早知道我當時打陛下耳光的時候就該輕柔點,結果現在卻得老老實實挨自己的耳光……」

「闖禍越大,國家才越需要您來收拾殘局,不是嗎……?」看著哥哥窘迫的樣子,女士禁不住再度微笑了起來。「有一點是可以保證的,在這場風暴面前,陛下會比您更加焦頭爛額,惴惴不安,因為他需要關注自己王朝的安危。」

「是啊,這倒也是,這麼說的話我倒是可以心平氣和了。」公爵聳了聳肩。

「我們達到了目的,這就能夠說明一切了……」女士將頭埋在了公爵的懷中,語氣中帶有十足的慶幸,「哥哥,祝賀您,您的計劃終於成功了……無論局勢如何艱難,我都從未懷疑過您……太好了!」

沒錯,除了極少數人之外,沒有人能夠知道,克爾松公爵正是這場令人難以忍受的經濟危機的始作俑者之一——至少也是這場經濟危機的主要推手。

在經濟危機開始露出一些苗頭之後,正是這位公爵,為了一己之私,暗自命令自己在產業界和經濟界培植起來的助手和部下們以各種方式破壞經濟的正常運行,甚至他還暗地裡大量發行偽鈔,利用自己黨徒們控制的銀行系統大量散發到市場上!

也正是由於公爵和其主要活動夥伴們的暗中煽風點火推波助瀾,這場經濟危機才會持續如此之長,禍害如此之深,造成那麼多人盪盡了積蓄,迎來了痛苦不堪的生活。

而作為他的妹妹和主要助手之一。這位人人讚頌、仰慕的德-特雷維爾女士,正好也同樣承擔著製造這場危機的重大責任。

毫無疑問,這對兄妹共同承擔著巨大的罪孽。

不過……這對兄妹心中。絕不存在半點對此的悔意和歉意。

因為,他們共同承擔的罪孽已經太多太多了。他們不在乎、也無法在乎更多了。

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一切就都是可以接受的。

這種計劃縱使再邪惡,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對他們來說就是合情合理。

從效果上來看,正是因為危機如此可怕,皇帝陛下才不得不找回已經被他打發到了奧地利擔任大使的公爵,委以幾乎可以讓他凌駕一切的大權。

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一切不都是合情合理的嗎?

他們正是如此想的。也一直都是如此做的。

「就是因為做得太成功了,所以我得想辦法剎剎車,不然這股風暴連我也都能夠吞沒——畢竟我要的可不是一個廢墟!」公爵伸出手來,輕輕抱住了女士的背。「之前我將帝國踩入泥淖,現在我要竭盡全力把她再拉回來。」

「您儘管說吧,要我做什麼,我會為您辦妥帖的。」女士馬上做出了保證。

「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很簡單——我要榨錢,僅此而已。」公爵附在女士耳邊低聲說,「而我不可能再增加捐稅了。國民的負擔已經夠重了,繼續加稅只會讓我怨聲載道,而且也得不到多少錢。」

「那您打算怎麼辦?」

「在政府的特許下。各地的鐵路公司每年得發行兩個多億法郎的股票……」克爾松公爵微微皺著眉頭,顯然是在憂慮著什麼,「然而政府從這其中得到的卻太少了。」

「這不是您一力造成的嗎?」特雷維爾女士有些反諷地看著公爵,「您當時擔任交通大臣的時候,可以一力要求國家減少對鐵路建設事業的束縛的。」

「可現在我是財政大臣了啊!」公爵貌似理所當然地回答,絲毫不以自己突然改變立場而感到有任何不適,「鐵路很好,而且我們需要更多鐵路,但是我們的財政狀況需要政府擴大財源。只有這樣才能穩定局勢,如果政府搖搖欲墜。那麼鐵路就算再長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您要我來出面,壓制這些企業。讓它們心甘情願為國報效?」女士馬上反應了過來,「包括我們自己的?」

「是的,就是這樣。」公爵點了點頭,「我要營造出一種形勢,一種十分有利於我們的形勢,讓人民覺得我能夠給他們帶來更好的生活——哪怕稍微影響一下未來也罷,畢竟人民可不想看十年後,他們要關心的是今天的麵包!他們詛咒最近的英法貿易協定,所以我要詛咒它,他們要為了麵包而暫緩未來的投資,我必須先順應民意……政府不能只做正確的事,就是這樣。」

【在1860年初,路易-波拿巴為了克服法國的經濟困難,促進工商業的發展,經過長時間的猶豫和談判,最終和英國簽訂了一個旨在廢除過高關稅的貿易協定。

從1861年7月開始,法國陸陸續續地廢除了對英國的棉花和羊毛、麻線和麻布的進口稅。然後對英國煤和焦炭以及機器進口下調了稅率。並且從10月開始,廢除了其餘一切有關進口輸入的禁令。

這一條約,幾乎廢除了法國幾個世紀以來奉行的高關稅貿易保護制度,在當時的法國經濟界引發了極大的震動,有些受害的工商業主甚至公然宣稱這是「第二次政變」,大力要求抵制這項條約。

從長遠來看,這項條約大大降低了法國工業對原料進口的成本,極其有利於工業的發展;但是從一開始的效果來看,這項協定觸動並且打擊了舊有的一些商業勢力,引起了十分大的民怨,也成為了帝國時代中期國民反對浪潮的一個重要誘因。】

克爾松公爵在本心裡支持皇帝的這個重大經濟舉措,甚至可以說是這個協定的重要推手之一,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利用這個協定所引發的民怨來打擊皇帝陛下的聲望。

不管他和這個協議的制定過程有多少牽扯,既然皇帝陛下簽署這個協議的時候。他已經被打發到了奧地利,他自然可以輕輕鬆鬆地在人民的憤怒面前宣稱自己清白無辜——並且,他需要人們對皇帝不滿。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女士點了點頭。「好的,我接下來會和瑪麗一起去告訴他們的。如果他們不肯,我們就壓服他們!」

「你明白就好,有些事情我不能出面,鐵路和工業界都需要我的支持,我不能讓他們寒了心。」公爵回答。「這事兒我覺得只有交給你才能妥當辦好……」

「我會為您辦成這事兒的,不管用什麼辦法……」仿佛是因為哥哥的這句話而得到了莫大的激勵,女士閉著眼睛回答,她的臉上也慢慢浮現出了飽含魅力的笑容。「誰也不能擋住您。」

極少有人能夠知道。這種迷醉的笑容到底代表著什麼。

然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女士突然又抬起了頭來。

「不過,先生,您為什麼最近這麼著急呢?很多事情可以緩著辦的,為什麼這麼急促?難道……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狀況了嗎?」

「是的,時間已經不站在我們這一邊了,我必須爭分奪秒。」公爵點了點頭。

女士睜大了眼睛。

「您是說……陛下那裡?」

「是的,最近他越發對我親切了,而且不斷地跟旁人說自己有多麼倚重我。帝國又是如何缺我不可……就我對他的了解來看,這是他準備將我踢開的證明了,至少他已經決定削弱我的職權。我理解他的想法。畢竟……我的權力確實太大了,任何君主在這種立場上都會難以安寢的……」平靜地敘述完之後,公爵說出了自己的評判。「我對他的表演如此之平庸而感到十分憤慨,他似乎覺得我還是十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子。」

雖然公爵的語氣十分平淡,但是他的話卻在女士身上引起了極其激烈的反應。

她握緊了拳頭,臉也因為憤怒而泛出了嬌艷的酡紅。

「這個……這個混蛋!如此忘恩負義,如此厚顏無恥!」她咬牙切齒地咒罵著,絲毫沒有了平常的優雅隨和。哥哥所受到的傷害,在她心中所激起的憤怒甚至都超過了兄長本人。

她劇烈地喘息著。眼中滿是憤恨,「這次我們絕不再俯首認輸了!時過境遷。如今一切都已經不同了,如果他還以為自己能夠像兩年前那樣對待我們。那……我發誓,我一定要讓他追悔莫及!」

「是的,我會讓他追悔莫及。」公爵平靜地點了點頭,「這一次,我一定要贏!」

得到了如此的決心的注入,女士重新恢復了鎮定。

「好的,太好了!哥哥……我一定會跟在您身邊的,請將那個混蛋留給我,我一定要讓他知道如此對待我們的代價!」

「傻孩子,你怎麼能夠親身犯險?」公爵笑了笑,然後捏了捏她的鼻子,「這種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只需要完成我交待的那些任務就可以了。」

在哥哥的調侃之下,女士不再多說什麼了,心裡則暗自決定一定要讓自己的諾言實現。

「我一定會辦好您交待的事情的,先生……」她低聲保證。「不管您對我託付了何等的信任,我都絕對不會辜負您的……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是的,我絕對相信你……」夏爾長嘆了口氣。「對你,我再也無法要求更高了……只要有你在,我們還用擔心什麼呢?勝利……必將屬於我們的!」

在公爵的鼓動下,女士也滿心充滿了信心。

然後,她心裡突然興起了一種好像不屬於這樣年齡的心情。

「您總是能夠如此自然地說出一些騙人的話來,我才不會相信呢。」她微微皺了皺眉頭,仿佛是在抱怨,又猶如是在撒嬌,「真不知道您還會對幾個人說這種話!」

「……」夏爾沒有回答。

「怎麼了?您沒事吧?」因為擔心自己的抱怨惹得兄長生氣,芙蘭有些擔心地偷偷瞟了兄長一眼。「我只是隨口說一句而已,您不用放在心上……」

「哦……沒什麼。」夏爾如夢初醒,連忙回答。

妹妹剛才這種略帶著少女情態的神態,一瞬間竟然夏爾都愣住了,他定定地看著對方,看著這張自己百看不厭的嬌顏。

到了如今這個已經離三十歲越來越近的年紀,居然還能保有這份青春魅力,實在讓他都感覺有些驚奇。

而更加令人震驚的是,這張嬌顏之下,隱藏的竟然是如此令人驚駭甚至驚恐的靈魂,在當年,他又怎麼可能相信,在他身邊就隱藏著一個意志堅定行事果決都絕不下於自己的人呢?

種種反差混合交織在她身上,使得她渾身散發出那種讓他難以抵禦的魅力。

這個人擁有自己所欣賞的一切,而她眼中卻只有自己一個人。我……我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已經無暇再去思考這個問題了。

還沒有等芙蘭反應過來,心神激盪的公爵突然低下頭來,吻住了她的嘴唇。

雖然一開始對夏爾的突然行動十分驚愕,但是芙蘭很快恢復了鎮定,她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那種來自對方胸前和嘴唇的溫暖感覺。

舞台上激昂的音樂聲再度響起來了,看來新的一幕又要開始了。

在台下全神貫注看著舞台的觀眾們,又有誰能夠想到,就在他們的頭頂之上,一對兄妹正忘情地擁吻在一起呢?

直到許久之後,兩個人的嘴唇才重新分開。

公爵的神情平淡,但是看上去仍舊在回味剛才的那種溫馨感覺。

而特雷維爾女士的嘴角也微微上翹,露出了那種心滿意足的笑容。

「嗯……呃……」公爵好像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有些尷尬地問了起來,「愛麗絲最近怎麼樣?」

「不好,最近天氣忽冷忽熱的,她難以適應,前兩天還發了燒,嚇死我了……」一說起這個問題,女士就不再如同剛才一樣從容了,而滿面的愁容,「她的身體一向那麼弱,您又不肯來多看看她……」

「哦,對不起,對不起……」滿心懊惱的公爵連連致歉,「抱歉,最近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一定會去看她的,這兩天就去。」

「這可是您說的,您一定要記得!」女士的眼睛裡帶上了一些威脅。

「好的,絕對不會有問題。」公爵馬上保證。

「太好了……我會去準備的,等著您!」女士滿面喜色。

然後,她抬起頭來,端詳著自己的兄長。

「您終究還是沒有離開我的身邊……」

「是的,你再也無法離開我的身邊了。」夏爾低聲回答。

在激揚的音樂聲的伴奏當中,兩兄妹又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久久未曾分開。(未完待續)

ps:祝大家端午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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