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總算睡下了啊。

看著躺在床上已經沉沉入睡的爺爺,夏爾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老人到了這個年紀,精神已經變得很衰弱,但是因為遭受到了喪兄的打擊,所以一直都無法入眠,夏爾陪伴在他身邊安慰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沉沉睡去。

特雷維爾公爵的離世,讓夏爾心裡也有百般感觸,但是他表面上還是十分平靜,只是坐在爺爺的旁邊,尋思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正當這時,他聽到了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於是下意識地轉頭過去看。

「是你?你怎麼來了?」

「先生,我為什麼不能來呢?」芙蘭反問,「我們在吃晚餐的時候,這家傳來公爵臨終的通知,所以爺爺就將我也帶過來了。」

那為什麼你剛才不在臥室裡面見他臨終一面呢?

夏爾剛想這麼問,芙蘭就自己解釋了。「爺爺說我還太年輕,不要去看人臨終時的慘景,所以讓我在別的房間裡面休息,聽到了哭聲的時候我才知道公爵過世了。」

還真是小心呵護啊……夏爾禁不住又看著爺爺苦笑了起來。

這應該算是寵溺得過了分,還是有別的什麼考慮呢……?

夏爾心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莫不是在收到了父親給出的文件之後,特雷維爾侯爵把芙蘭當成了外人了吧?

雖然這個想法聽上去有些荒謬,但是越想他越覺得有道理。

可能爺爺已經把那個文件當了真,相信了妹妹並非特雷維爾家族血脈的說辭。

雖然礙於多年來培育起來的感情,他做不出將她趕出家門的事情,但是內心深處已經有了某種芥蒂,所以沒有讓她參與到這種家族內部事務當中——特雷維爾公爵臨終並且公布遺囑這樣的大事。就更加不肯讓她來見證了。

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這還真是讓人傷腦筋。

看著表情平靜,正在沉眠當中的老人。夏爾的苦笑愈發濃厚了。

也許在得到了這封信,也許是在得知芙蘭跳樓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某種取捨吧。

「您不打算幫幫夏洛特嗎?」就在他還在感嘆的時候,芙蘭突然問。

「幫什麼?」夏爾有些疑惑。

「您不打算幫她嗎?」芙蘭反而更加疑惑了,「她都跟她爸爸和哥哥吵得那麼厲害了……」

「什麼!?」夏爾大驚失色。

「好像是為了什麼遺囑的問題吵起來了吧,看來公爵臨死前決定把自己的大部分財產轉交給夏洛特了?」芙蘭放低了聲音回答。

雖然並非事實,但是本質上倒也沒有什麼大錯。

「你怎麼知道他們的吵架的?」

「他們吵架吵得那麼凶,連門都沒關,我在外面當然能聽到了。雖然模模糊糊聽得不大清楚,但是總能猜出大概來了。」芙蘭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顯然對夏洛特一家人的做法不以為然。「真是的,自己家裡人還為了錢來爭吵,也不怕被僕人們聽到了笑話!」

你不在乎自己能拿到多少遺產,可是別人在乎啊,甚至性命攸關才對……夏爾在心裡回答。他剛才和爺爺說話的時候,也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嗡嗡聲,沒想到這竟然是他們在吵架。

「我們別在這裡說。」夏爾拉著她的手走出了這間房間,然後走到了另外一間房間裡面。

「好了,這事您應該可以告訴我一個大概了吧?您剛才在場,應該清楚始末才對。」芙蘭好奇地打量著哥哥。

「這件事是件麻煩事。告訴你就告訴你吧。」夏爾並沒有爺爺那麼多顧慮,直接就將始末都告訴了她。

「哇!」芙蘭聽完之後發出了驚呼,「您……您居然還說這是麻煩事?多大的一筆財富要落入到了您的手中了呀?」

「落到了夏洛特手中。」夏爾糾正了她的話。

「那有什麼區別呢?反正夏洛特又不會和您為難。」芙蘭滿不在乎地說。

然後。她有點了點頭,「難怪她的爸爸和哥哥會那麼有牴觸情緒!真是的,在公爵面前發了誓轉頭就忘了,簡直是罪大惡極!」

「這種事無關對錯,每個人都只是按照自己的立場來選擇而已。」夏爾悠然嘆了口氣。「說老實話,我並不想責備菲利普和他的父親。」

「您好像事不關己……」芙蘭有些好奇地看著夏爾,「難道您不打算管這件事嗎?」

「不,為了表現得自己多麼高風亮節,於是就不惜犧牲妻子的正當權益。犧牲一個老人的臨終囑託?」夏爾皺緊了眉頭,然後長出了一口氣。「不,這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我必須和夏洛特立場一致,她是我的妻子。」

然後,無意間他說出了和妻子一樣的說辭,「我從沒有謀奪過公爵的遺產,不過既然送上了門來,我有什麼理由假惺惺地推開呢?有了這些資本,我大可以拿去發展我的事業,鞏固我的權勢,我為什麼要推開呢?」

「您說得太對了!」芙蘭直接就附和了他的話,眼中滿是振奮,「我們沒有理由辜負公爵的苦心,拋開這樣一筆財富。」

也許我說『我們乾脆不管吧』你也會同樣附和我吧,夏爾咕噥了一下。

「我剛才聽到反對最激烈的是夏洛特的哥哥,要不您想個辦法,把他給抓起來吧?反正我聽說他平常就喜歡花天酒地惹是生非,如果想要抓的話不怕找不到藉口吧?」芙蘭一臉認真地思索著,甚至有些興致勃勃,「就算找不到,您也可以製造藉口啊,找人跟他尋釁,他這種脾氣總會上當的。您是有正正噹噹的遺囑的,只要他被抓起來了,應該就不會有人反對了吧?誰又能跟您提出什麼反對意見呢?等過了幾個月您再把他放出來。那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您也可以把一切都辦得妥妥帖帖,就算他還有不服也只能無可奈何了。」

「這不行。有些事情只能對外人做,不能對自己的親人做。」雖然芙蘭的建議其實具有可行性。但是夏爾想也不想地就否決了妹妹的提議,眉頭緊鎖著,「再說了,人家的爺爺剛剛死了,我就想辦法去對付繼承者,那到時候別人會怎麼看我?這還是我們的至親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謀奪別人的家產,連至親的不肯放過!到時候誰還敢跟我一起辦事?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名聲比錢有用。」

芙蘭還沒有聽得太懂他的話。

「總而言之。哪怕我真的貪得無厭,我也不能讓所有人覺得我貪得無厭,更何況我確實並非貪得無厭——至少在金錢上面確實如此。」夏爾給出了一個十分繞口的總結。

「您說得倒有道理。」芙蘭睜大了眼睛想了片刻,最後承認哥哥想的對。「我考慮還是不如您全面。」

「我理解你的心情,幾千萬財富面前沒有多少人會考慮全面的。」夏爾因為心情不太好,所以語氣也變得有些生硬,「不過有時候不要太積極了,慢慢來吧。」

「如果不能用激烈的手段的話,那您打算怎麼做呢?」芙蘭有些好奇地又問了出來,「我剛才聽見他們吵得十分厲害。我看他們是不會因為您好言相勸就放棄圖謀的。」

「這個並不是大問題,我礙於親情不能下重手,不代表我沒有了辦法。」夏爾皺著眉頭回答。「哪怕他們個個都反對我,我也有辦法讓他們一個個地明白現實,如果他們真的有能耐的話,公爵又怎麼會挑夏洛特來掌管這些遺產?」

「那您在完事之後怎麼處置他們呢?」芙蘭低聲問,好像絲毫不懷疑哥哥能夠壓服菲利普父子似的。

「處置?有什麼需要處置的?」夏爾反問,「他們該有多少收益,每年我和夏洛特就會給他們多少收益,只要不像瘋子一樣亂花,維持生活總沒有問題。我還不至於連這點事情都不肯做。當然了,如果他們未來還要做什麼讓人遺憾的事情的話。那麼我也只能採取另外的措施了。」

既然管理權落到了夏洛特的手中,公爵又沒有對兒孫每年應該拿多少收益做一個具體的規定。那麼實際上已經將制裁的刀送到了夏洛特的手中了,她想要給哥哥多少錢就給多少——正因為看穿了這一點,菲利普才那麼恐懼吧,擔心自己要淪落到必須向夏洛特奉承討好的地步,雖然夏洛特並不是一個對親人十分苛刻的人,但是兄長和長子的傲氣讓他難以忍受這種安排。

所以夏爾才說理解這位堂兄的想法。

「既然這樣的話,那您能不能將我……將我已有和應得的財富都劃入到那個什麼基金裡面呢?」芙蘭突然說。

「嗯?」夏爾不明所以地看著芙蘭。「為什麼?」

他確實不明白為什么妹妹要這麼做。

對任何一個人來說,擁有財產的自主權都是好事,在公爵之前提出這個倡議的時候,他好不容易才將妹妹排除在這個基金的設想之外——沒想到她卻主動提出要加回來。

「您之前說要懲罰我,要讓我不能擁有財產的自主權,那麼我想乾脆就直接放到基金裡面吧。」芙蘭逼視著哥哥。「這樣想來你們應該可以出氣了吧?」

夏爾還是疑惑地看著她。

懲罰是可以取消的,至少夏爾就沒打算一直懲罰下去,但是加入基金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原來您也是一邊說還將我看做特雷維爾家族的成員,一邊卻又故意執行這種將我打入另冊的行為!」芙蘭嘆了口氣,「您也要一樣傷透我的心嗎?」

也……

原來她居然猜到了爺爺的想法啊……夏爾心中微微一痛。

這種痛楚,讓他對妹妹的目光愈發沒有抵抗力了。

「你這麼喜歡讓夏洛特欺負你嗎?」他嘆了口氣。

「如果您要坐視夏洛特欺負我,那我還有什麼辦法呢?」芙蘭仍舊顯得有些淒涼,「我會服從命運的。先生,您一定要拒絕我嗎?」

「我想我知道你是為什麼這麼做。」夏爾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沒有硬起心腸,「好吧,好吧,你喜歡就這樣吧!」

「團結總比分裂好,不是嗎?」芙蘭反問。

頓了頓之後,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接下來我們應該去對付那兩個人了吧?」

「是啊,是啊,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夏爾再度嘆了口氣。「走吧,可不要讓夏洛特久等了。」

「她撐得下去的,」芙蘭又撇了撇嘴,「我看她可一點都不慌張,哪怕和父兄對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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