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星光稀少。

佛母寺的人間佛國也似的燈火,卻比天上的星月更亮。

「是你!」

天龍僧的一雙佛眸,倒映出了自己山門口那負手站立的赤足披髮道人的容貌。

赫然是陸崖。

那曾在大佛寺擊潰了自己一縷顯聖之力的那青年,也是……

這三年之中,令整個東方大地山川格局都發生了變化的人。

壓下心頭情緒。

「既是深夜來訪,為何站在山門之外,我佛可度天下眾生,沒有閉門不迎的道理,道友不若進來一敘。」

老僧的聲音淡漠。

表示出了一種大氣開放的胸懷,頗有敞開懷抱歡迎天下眾生的氣勢。

「是方丈的聲音?」

「嗯,方丈在對誰說話?」

「有人來佛母寺了!」

這一聲傳盪了佛母寺方圓的聲音,也令整個佛母寺內一眾僧侶們全都在深夜當中被驚動,或熟睡,或參禪,或護法的一個個的身軀強壯的寺內高手們,盡皆打開了屋門,來到了院子內。

四下看去。

「什麼人到了佛母寺?」

「能讓寺主方丈親自開口歡迎的人……是誰?」

天下元神雙手之數,不超十人。

能夠讓寺主方丈,天下第一僧開口歡迎的人,立即讓寺內大小和尚們都面色凝重猜測。

是劍聖?

還是慈垢師太?

亦或是靜虛童子?

難道是草原的長生天?

「老和尚既然有待客之道,那貧道便卻不容辭了。」

只聽一道頗具磁性的青年人的嗓音,並不洪亮,卻輕輕鬆鬆的壓下了那寺主的禪音。

一眾僧人立即四下看去。

「進來了?」

「他要進來了?」

「人在哪?」

一眾僧人,其中不乏有佛母寺的八大護法金剛,盡皆是真人巔峰圓滿的佛母寺擎天柱,一個個法眼怒睜,環視天地。

在陸崖的聲音出現的時候。

連寺內山門到各大廂房的每個角落,都在以神念探尋。

卻,

竟是一個鬼影都沒見到。

「嗯?不在天地之內!」

唯有盤膝而坐在舍利塔當中天龍僧能夠看到。

那站在山門口的青年披髮道人,分明一步踏出,就到了寺內一眾僧人的面前。

然後,一步一步的走過所有人的面前。

如此大一個活人。

滿寺僧侶,大小和尚,上百真人高手,竟無一個人能夠看到緩步朝著他們走過的那青年道人。

一步一步。

佛母寺內的佛風吹動道袍。

陸崖就這樣一步一步,越過了所有人,走到了舍利塔內的天龍僧的面前。

天龍僧看著面前站立著的青年道人,單掌豎起施禮,輕輕開口嘆道:「道友好一身修為道行,我佛母寺千百僧侶,數千雙眼睛,竟無一人能夠看到你,如入無人之地,這就是……你那不修法力走出的道路嗎?真可謂為天下修士新開了一片天地。」

前無古人,古往今來,從未有過這樣的路。

一眾僧人之所以看不到,是因為,這道人所在的那片天地,非是他們眼中的天地。

似乎眼前的道人,與所有人都處在不同的天地之中,自身便是一片天地。

眼前的道人身上。

沒有絲毫的法力氣息。

但卻有靈氣波動,準確來說,那已經不是靈氣,那是區別於法力之外的另一種力量。

「眼下還算不上開天。」陸崖負手道:「不過是走了半山而已,未至峰頂。」

天龍僧眸光一閃:「閣下口中的峰頂,便是『登天』吧,這一步,確實難走,閣下等同於旅人爬山,走到半山腰,前方無路,乃是無垠長空,路斷了,伱能登山,卻不能登天。」

「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

陸崖微微一笑:

「路斷了,修路便是,山頂是天,那便搭一個天梯,這便是貧道專為來找你的原因。」

「哦?」

天龍僧眼神淡漠:

「願聽分說。」

「無他。」

陸崖凝望著天龍僧,笑曰:

「尋一個踏腳石,踩在身上,便可走出一步了。」

「你,想將貧僧當做你的踏腳石。」

天龍僧眼內精光爆閃。

下一瞬。

「哈!」

驚天動地的笑聲,自老僧身上傳遞而出,震盪佛母寺的天上地下。

「哈哈哈哈哈哈!!」

霎時之間。

佛母寺上空,宛若天怒,百里之內,烏雲和狂風席捲山川,樹木和砂石滾滾而動,或翻滾而起,或飛上高空。

那原本雖不明顯的星月,一時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瞬息之間被聚攏而來垂流在了佛母寺上空的無邊血紅色的氣流,匯聚在一起,好似一層一層的血肉,堆砌在了天穹之間。

數百上千里之內,所有生靈盡皆似有所覺的抬頭看去。

越強大者越感受到的震撼就越濃厚。

佛母寺外是一座州城,在這個時候,本有三五修仙者在高空橫掠而過,沒有任何準備。

轟!

陡然就被自佛母寺內突然傳遞而出的強橫的當世第一僧的氣息壓迫,壓得身軀狂顫,劇烈抖動,一個兩個的好似突然遭遇暴風雨的小麻雀一般,從天上倒栽而下。

「這是當世第一僧天龍方丈的佛念!一念起天象變化!!」

「佛母寺內出現了什麼事?」

「時隔五年,佛母寺又出現了這樣驚天的天象變化。」

「快離開這方圓萬里,若是像五年前那般,可是死無全屍!!」

「快逃!!」

一眾過路修仙者們,駭然失色狂叫後退,在那一層一層好似漣漪般擴散而出去的天龍僧的壓迫之下,被吹得好似波浪當中的小舟一般,搖晃不定。

第一時間就想的是要逃離那佛母寺的漩渦中心。

只因,五年前佛母寺的那場波動造成的一些影響和痕跡,至今還都在附近的州城和山河之間迴蕩著。

那一次,是拜天教主的化身造訪佛母寺。

僅僅是化身和天龍僧的一次碰撞,就削平了百千里內的數十個山頭。

這一次。

「又有天下絕世存在,造訪佛母寺!!」

不僅僅是佛母寺周圍的州城當中的修仙者們駭然看向了佛母寺。

天下元神十人,彼此有感,全都在這個時候看向了佛母寺的方向。

天龍僧的元神,好似一輪火中大日,自那邊地平線上熾熱升起,霸占了那片長空的一切視線。

佛母寺內。

舍利塔轟然炸碎,無邊血肉之相,似血海一般翻湧而出,緊接著沖天而起,在穹天之上,匯聚而成了一尊血色佛陀。

沒有皮膚,血肉裸露,帶給世人以無限恐怖的視覺衝擊。

霎時間,佛母寺當中血氣匯聚的那佛陀千手之下有極度霸道的力量擴散而出,給人一種稱霸現在過去未來的感覺。

那種霸道的元神之意,點滴擴散,就似讓佛母寺的虛空都要難以支撐,發出了哀鳴。

「想以貧僧當踏腳石,更上一層……」

赤裸裸的冷漠充斥雲霄,垂流似天河,伴隨著那霸占了虛空百里的血色佛陀一語。

「那就看,你能不能踩上來了。」

一隻被剝去了皮的血色佛手拍下。

帶著晶瑩甚至聖潔的血肉紋理,覆蓋了整片天穹。

朝著舍利塔下的那披髮道人抓了去。

轟隆隆!

這一龐大的血色佛掌,似隔絕了虛空,讓整個佛母寺都被籠罩其內,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壓迫,只朝著舍利塔下的陸崖倒灌而下。

然即便如此,仍舊是讓整個佛母寺的僧眾們駭然失色。

來人到底是誰?

還未露面,便讓寺主直接出動了元神法相!

「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踩在你身上,走出那一步,你還當不了這個踏腳石。」

陸崖衣衫獵獵,隨整個佛母寺周圍的大地一起搖晃,微微抬起手掌,陡然朝著天穹之上的天龍僧血色佛軀拍了過去:

「我的目的,是你背後的那道天命啊。」

嗡。

話音吐露而出的剎那。

掌下光芒大作,映照在了天穹血佛之下,於那無盡長空之間,演化出了一副黑白兩色的太極八卦圖來。

登時。

便消弭了那滾滾而出,垂流而下的無邊血氣的壓迫之力,令大地趨於平穩。

再一瞬。

太極圖陡然迎著那血佛手掌一個旋轉、膨脹開來。

轟隆!

轟隆隆!!

在穹天之上,那黑白分明的太極圖徑直和那覆蓋長空的血色佛手碰撞在了一起。

霎時間,道道碰撞之力猛烈向外膨脹,壓縮周圍的氣流形成恐怖的白色氣浪瞬間衝擊千里長空,肆虐洶湧咆哮出去.

千百里內,所有生靈盡皆抬頭,恐怖的氣浪光環,瞬息掠過頭頂。

徑直,削平了千里外最高的一座山頭!

颶風恐怖的吹拂,聲勢浩大,千里之內,宛若天災降臨。

轟!

而佛母寺的萬千僧侶卻只駭然看去,只見在那劇烈的一個碰撞之後,寺主覆蓋而下的血色佛手,竟被那如磨盤一般的太極圖,一點點的平削磨碎,逆流而上。

寺主的一條元神法相手臂,瞬間破碎。

佛母寺萬千僧侶失色大叫。

「還不求你的佛母降臨……」

陸崖一步登上長空,五指探出,朝著天龍僧壓了過去:

「貧道的這一式神通,一旦亮相,可不是你這和尚能接得住的。」

伴隨著陸崖的五指在穹天之上下壓。

咔嚓!

咔嚓!

無邊的虛空,都在坍縮。

就似茫茫虛空變成了一個海綿,被這一掌下壓,不斷地坍縮厚度。

而這虛空之內的一切生物,都要被連著虛空一起拍扁,變成一副薄薄的畫卷一般。

「這一式……」

天龍僧心頭狠狠地一動,赫然是感受到了在這還未展現出來的一式之下,讓他這個當世十大元神,天下第一僧也要為之心頭凜然的壓迫感!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更勝拜天教主給他的壓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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