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為戲奔波(2)

前言:以前她讀詩詞看到「沉醉不知歸路」這一段,只道是那詞人喝醉了。如今她才明白,這戲文若是演的妙絕了,同樣會讓人「沉醉不知歸路」。

論其緣由,大概是一個人的心整個投入了進去,仿佛置身於戲中,做了一場五彩斑斕的夢,戲文謝幕時,竟是不願意再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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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早晨就是這樣,明明東方的朝霞已經染紅了半邊天,可害羞的太陽卻遲遲不敢露面。

一日之計在於晨,雪鳶因惦念著高師傅對自己的戲文不滿意那一段,這日並未賴床。

她梳妝妥當後,就推開房門在這二樓的廊廳里瞎晃蕩。她想著老在屋裡憋著,也憋不出個主意來,沒準出來晃蕩晃蕩就能想出個主意了呢。

誰知,她晃蕩著晃蕩,前面不遠處推門出來一個白衣少年。

沒錯,這少年正是成玉。

兩人幾乎是同時看到了對方,心裡不免都有些尷尬。

成玉轉身要走,雪鳶卻趕忙叫住了他道:「哎,我在想昨天我提議說去柳慧良家的事,的確有些唐突了些.......」

意外的是,成玉卻打斷她道:「其實我想了想,這個主意很好......等下午我從學堂回來,就與你去那走一遭,多少會有些收穫的。」

雪鳶怔了一怔,少頃,才反應過來,成玉這是同意了。

但是她又想起來周義甫與她提過的那柳慧良家大戲樓可不比別處,沒有用百兩銀票做抵押得來的腰牌,是進不去門的。

於是雪鳶將這「腰牌」一說與成玉提了一提。

成玉微笑了下,回道:「不打緊,這腰牌只是個進門的憑證,我們可以借兩個來就是了。我在學堂里有一些同窗是富家子弟,今日我便向他們借兩個來。平日裡,大家同窗為友,多少也有些交情,沒有不借的道理。」

雪鳶開心的誇讚成玉道:「真的麼?你真了不起,一下子就解決了困擾我的難題。」

成玉又尷尬了一回,接著就與雪鳶作揖道別,轉身去往學堂。

雪鳶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充滿了希冀,一心期盼著等他從學堂回來,就可以一同去往那柳慧良家拜師學藝了。

那日傍晚,雪鳶換了身男裝便與成玉一同來到了柳慧良家大戲樓。有了成玉借來的腰牌,一路暢行無阻。進了門之後,雪鳶不由得小激動。

雪鳶與成玉在這看的第一齣戲就是湯顯祖的【牡丹亭】。

雪鳶沉醉的欣賞著台上的這齣戲,看著杜麗娘在夢中與情郎柳夢梅幽會於牡丹亭畔,有辦法獲得自己的愛情,最終只能鬱鬱而終。然而其真情感動了天地鬼神,最終還魂而生,在經歷了無數坎坷後和柳夢梅終成眷屬。正如作者湯顯祖所說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淚水不知不覺打濕了雪鳶玉白的面龐,她不由得在心裡感嘆了一回這「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悲喜愛戀。

那戲演完謝幕了,雪鳶的心還久久不能平靜。以前她讀詩詞看到「沉醉不知歸路」這一段,只道是那詞人喝醉了。如今她才明白,這戲文若是演的妙絕了,同樣會讓人「沉醉不知歸路」。

論其緣由,大概是一個人的心整個投入了進去,仿佛置身於戲中,做了一場五彩斑斕的夢,戲文謝幕時,竟是不願意再醒過來了。

好半天,雪鳶才意識到這戲已經演完了,她轉頭望了一眼身邊的成玉道:「這柳慧良家果然是名不虛傳的,那戲台上的兩人竟像真的戀人一般。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了?」

成玉聽她這麼問,一時語塞,想了想後回道:「要不,要不咱們去後台尋那主角問問看,取取經?」

雪鳶雀躍的回道:「好啊,好啊,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去吧。」說著,她就拽起成玉的衣袖,往那戲班的後台奔去。

哪知道二人剛走到後台入口處,就被兩個壯漢攔下了。

人家後台那裡自然都是有看家護衛守著的,這看家護衛都是挑著體格強壯的青壯年選的,雪鳶和成玉想要擅闖人家戲班的後台,談何容易。

雪鳶和成玉大眼瞪小眼了一回。

這時,只見一個身著錦羅玉衣的公子翩然而入,那護衛這回非但沒有阻攔,反而一副嬉皮笑臉的形容。

雪鳶不解的問那護衛:「怎麼他就可以進去,我們就不行?」

其中一個護衛不耐煩的與她道:「去,去,小孩子別瞎來搗亂。你知道那人是誰?那是戶部侍郎的公子,我們戲樓倩碧姑娘的座上客。」

雪鳶撅了小嘴,一臉的不樂意。她拽了拽成玉的衣袖,示意他打道回府。

誰知此時,成玉卻像變魔術一般掏出了五兩銀子。

那兩個侍衛一見銀子,眼睛立馬放光了。二人合計了一下,其中一個與他們道:「看在二位公子面善的很,也實在不像什麼歹人,你們要進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千萬別做什麼出格的事。而且萬一別人問起您二位是怎麼進來的,您只回答是從後門溜進來的,千萬別把我兩兄弟賣了便是。」

雪鳶和成玉連連點頭稱是。

之後,二人就踱進了這柳慧良家大戲樓的後台。

嚇!人家這戲樓的後台果然不同於一般的小戲班。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夕陽。一個個實木雕刻的梳妝檯,造型甚是繁複。

雪鳶和成玉經過一番打聽,才知道剛才在台上扮演杜麗娘的正是現下這柳慧良家的名角---倩碧。

二人順著別人所指的方向來到一張頂鏤雕流雲蝠磬紋帽,兩邊為雕花站牙的梳妝檯前。只見一個絕色佳人正與剛剛那個「暢通無阻」的侍郎公子你儂我儂,相互調笑著,好不開懷。

雪鳶和成玉二人見此情景不免都臉紅了一回。

這倩碧姑娘從鏡子裡注意到這二人正瞧著自己,便准過頭,佯裝惱怒道:「你二人是做什麼的?這裡閒雜人等是不能進入的。你二人又是怎麼進來的?」

雪鳶連忙寬慰道:「您別動氣,我二人此行是專程上門請求賜教的。只因剛剛在台下看到太過忘我,情不自禁就進來尋您了。其實咱們算是同行,我二人是小戲班的學徒,因受了師傅的責罵,心中不服氣,就想著尋尋法子,提高一下自己。怎知今日一看到姑娘的劇目,才知道師傅罵我們罵的句句在理。姑娘真乃神人轉世,竟將那書中的人物演活了。今日能夠一睹姑娘的芳容,真是三生有幸了。」

倩碧姑娘聽了她這番誇讚,果然是喜形於色,也不再與他二人計較。

只聽她問道:「既然是同行,互相交流個一二也是常有的事,談不上什麼賜教不賜教的,公子倒是客套的緊。只是不知道您二位是演什麼劇目的?」

雪鳶乾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嗓音回道:「我二人想演的正是王實甫所作的【西廂記】。在劇中我二人同樣是扮演戀人,怎奈找不到姑娘那種「深陷其中」的感覺,戲班的師傅說我們是倆說書的,根本不是唱戲。奧,不對,他說我們還不如那街角說書的先生,人家說書的都比我二人聲情並茂。」

聽到這,倩碧姑娘和這侍郎公子都不由得好笑了一陣。

笑過之後,這倩碧姑娘又滿腹狐疑的問道:「不對啊,那【西廂記】中的主人公不是張生和崔鶯鶯嘛?你兩個男子如何扮演戀人?」

雪鳶又乾咳一回,在腦子裡想了一遭,低著頭回道:「小生不才,倒是會些男扮女裝之術。」

倩碧姑娘又是一陣歡笑,調笑著與她說道:「我看公子模樣生的甚是俊俏,若是扮上崔鶯鶯的裝束,一定不輸我這個「杜麗娘」。」

雪鳶連忙拭了拭額角滲出的冷汗,尷尬的回道:「過獎了,過獎了。」

一番調笑之後,這倩碧姑娘還真說了些讓人受益匪淺的話。

只聽她問道:「你兩個,既然是要扮情侶,那可曾有過那方面的經歷啊?」

雪鳶和成玉二人面面相覷,然後又一同搖了搖頭。

其實他們也不太明白這倩碧姑娘所言的「那方面」到底是哪方面,只是暗自揣測著,這大概是問他們二人有沒有談過戀愛的意思吧。

倩碧姑娘面露難色的說道:「那還就真有點難辦了。」

雪鳶看倩碧姑娘犯了難,趕忙著急的問道:「怎麼?竟是沒法子了麼?」

倩碧姑娘軟語與她道:「這,也不能完全說是沒有法子。你二人即使沒有那方面的經歷,但總有過心頭小鹿亂撞的感覺吧?這麼著,你們回去後就仔細回憶回憶,第一次讓你們春心萌動的人是什麼樣子,你們呢就把對方想像成那個人的樣子,這就算,就算是「移情」吧。」

二人聽聞這「春心萌動」,心頭都不由得一驚。

成玉羞赧的偷偷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回身邊的雪鳶,並未言語。

雪鳶在心裡琢磨了一遭,突然喜上眉梢,與倩碧姑娘作揖道:「姑娘果然冰雪聰明啊。姑娘不但生的美若天仙,心腸還如此善良,又與我二人想出這絕妙的主意。在下真是感激不盡啊。今日能和姑娘相遇,真是三生有幸啊。」

倩碧姑娘莞爾一笑,心中很是受用。

唔,倩碧其人其實很願意聽好聽的。

雪鳶與成玉肩並肩走在冬日的街道上,各懷心事,一路並未多言。

雪鳶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霍大人那溫暖的笑臉,她又想起中元節那條熙熙攘攘的街道以及河面上那星星點點的河燈發出的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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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describechaper48withthelyric――「Thislifeislight,Itslightburnsbright,Sowe』lltakeitdaybyday,andletitbe,Andeveryonewillsee,howgooditfeels......」

「生活就是光,很輕,卻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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