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風帶著馬曉慶、劉一鳴、秦天,一行四人一起又回到了北平城之中。城裡鬼子的巡邏明顯密集了很多,還有很多特務機關的便衣特務們遊蕩在大街小巷之中,一旦見到可疑的人,立即前盤問捉拿,絲毫不留情面。中島一雄已經給手下的這些鬼子特務下了死命,寧可錯抓以前,不可放過一個。

照這樣的情景,常凌風等人原本是進不了城的,而且即使進了城,也會被立即發現。巧就巧在他們在進城之前剛好遇見了兩輛車,車除了一位年輕公子之外,其餘的下人僕從悉數被土匪殺死,財物被洗劫一空。好在土匪不會開車,不然連兩輛轎車也不保。

常凌風他們趕到的時候,這個年輕公子一息尚存,仔細檢查身體並無大礙,只是被嚇暈了而已,常凌風救活了這個公子,這公子自是千恩萬謝。

由於下人全部都被殺了,所以這名公子有意邀請常凌風等人陪著自己一起進城。常凌風原本也正有此意,可以拿這個公子當做幌子進城,在路一問才知道,這個公子姓王,是特別是市長王克敏的侄子,從老家過來投奔大伯的。

常凌風心裡偷著樂,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想什麼來什麼。有了王公子這層身份,看來進城是不愁了。果然,在各個路口的日軍和偽軍哨兵都對王公子的路條深信不疑,也把常凌風他們當成了王公子的僕從。再者,憲兵隊和北平特務機關的鬼子們這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刺客還有膽量再回到北平城之中的,因此一路之暢通無阻。

進到城中之後,王公子非要拉著常凌風等人去見自己的大伯,想著給他們在偽政府之中謀一些差事,也算是還一個人情。常凌風當然不肯去了,老王是臭名昭著的大漢奸,在他手底下當差豈不是也成了漢奸?常凌風再三推辭,說自己只是一個生意人,並不想當官,王公子不感慨的說道:「江老闆,你的救命之恩,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他身的錢財都被土匪搶走了,根本拿不出一文錢來給常凌風,見他們又不願意倚仗自己伯父的權勢,心中感覺更加的愧疚。

常凌風笑著說道:「王公子,我們能夠遇見便是你我的緣分。再說了,倘若我們去的時候,土匪還在當場,那是萬萬也打不過他們的,救人一說無從談起。」

王公子說道:「江老闆,這等風骨實在是讓人佩服,等我在北平城紮下了根基,一定會找你合作的,咱們兄弟一起發大財。」

王公子本名叫作王天龍,是王克敏的親侄子,原本在老家做糧食生意,王克敏做了北平的頭號大漢奸之後,王天龍逐利而來,就是想依仗著自己伯父的權勢,狠狠的賺一大筆。見是常凌風商人打扮,所以提出了自己這個想法。

常凌風拱拱手說道:「那真是太感謝王公子了,說實話,鄙人除了賺錢之外,好像沒有其他什麼愛好!」

王天龍哈哈大笑:「江老闆真是直來直去,這樣的性格,王某喜歡。將來有了發財的機會,我一定忘不了你江老闆,這點請你放心!」

常凌風連聲稱謝,慨然道:「王公子,今天一見,得知公子也是性情中人,以後還望公子多多提攜才是,只要是能夠賺錢的行當,一切但憑公子吩咐。」

王天龍連連擺手。常凌風道:「王公子,在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今天在路發生的事情以及我們幾個人,希望公子不要向他人提及。」

王天龍嘴說道:「這個自然。」他心中已經在想,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土匪劫了,傳了出去,對他王天龍的名聲是大大的不好。對於這個姓江的老闆不願意顯露自己的身份,很可能是想著悶聲發大財,要是被人知道江老闆和自己的關係,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在背後妒忌他。王天龍生性豪爽,他越來越覺得這個江老闆是一個可交之人,將來有機會了,一定要好好的報答他一番才是。

常凌風未說出的後半句話,正是王天龍心中所想,笑著說道:「王公子請放心,我手下的這三個兄弟口風也很嚴,保證他們不會亂說一氣的。」

王天龍看了看劉一鳴等人,對常凌風說道:「江老闆今天幫了我這個大忙,那可不是用大洋可以酬謝得了的。不過你手下的這些兄弟也是出了不少的力,我總得表表我的一些心意,這樣你們去哪裡?告訴我一個地址,回頭我差人給兄弟們送過來。」

常凌風見王天龍說的言辭懇切,也不好拒絕,否則會令他產生懷疑,便道:「這就多謝了。不過眼下我們還沒有決定到底在什麼地方落腳,等尋到了落腳之地再通報給公子,你看如何?」

王天龍點點頭,將自己的地址告訴給常凌風,再三叮囑在北平城之中若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一定要去找他。

和王天龍分手之後,劉一鳴早已經笑得樂不可支,直說常凌風既有辦法運氣又好,遇了王天龍這樣的富家公子哥,讓他當了一把人肉路條。四人找了一個日本人開的飯館,點了一些酒菜。

劉一鳴悄悄的問常凌風:「要吃飯,在外面隨便吃點不就得了嗎?幹嘛非得到鬼子的飯店裡來呢?」

常凌風笑眯眯地說道:「我們不僅是來吃飯呢,還是來打聽消息的,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劉一鳴恍然大悟,在鬼子的飯館之中,吃飯的大多都是日本人,消息肯定要比外面的那些中國人開的飯館要靈通一些,要想找到山鷹他們三個人的下落還真得到這種地方來不可。

四個人正吃著,從外面走進了兩個年輕的日本軍人。從常凌風身邊走過的時候,他不由得皺了皺鼻子。馬曉慶低聲問:「老闆,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常凌風用眼睛掃了一眼那兩個日本軍官,壓低了聲音說道:「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這兩個傢伙,應該是醫生才對!」

這兩名年輕的日本軍官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其中一個正對著常凌風,見常凌風也在看他,便微微點點頭報以微笑,常凌風也對著他點點頭笑了笑,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吃菜,耳朵卻豎起來老高。

進來的這兩個日日軍軍官正是陳瀚文和橫山,從火車站出來之後,橫山命令鬼子司機停車,爬到車廂之中去找他的盤尼西林,卻發現那些藥品已經不翼而飛,橫山一開始還懷疑是陳瀚文搞的鬼,偷偷給自己藏起來了。可是,他明明記得這些盤尼西林被他藏在一個十分隱秘的角落之中,即使是陳瀚文也未必能夠找得到。他試探著問了幾次,見陳瀚文神色並無異常,於是又開始懷疑車站警備隊的那幾個鬼子士兵。想來想去,一定是那幾個鬼子士兵趁著自己不注意,將潘尼西林偷偷的拿走了,讓自己吃了一個啞巴虧。

想到這裡,他氣的簡直是咬牙切齒,於是將這件事情和陳瀚文說了,陳瀚文也說這件事情肯定是那些警備隊的鬼子士兵們乾的。橫山一路之臉色鐵青,自己好不容易搞來了兩盒盤尼西林,結果卻便宜了車站警備隊的鬼子。

陳瀚文為了讓他消消氣,主動提出兩個人中午的時候要喝一杯,橫山正在氣頭之,原本並不想去喝酒,但這次若是沒有陳瀚文替自己說話,恐怕就不是少了兩盒盤尼西林那麼簡單了。

陳瀚文給兩個人斟滿了酒,舉起酒杯對著橫山說道:「眼下皇軍內部軍紀敗壞,人人都在想著自己如何發財,完全將帝國的大業置於一旁而不顧,這才有了昨天晚奈良家的爆炸!」

常凌風聽到這兩個日軍軍官在說那兩家爆炸的事情,對著劉一鳴等人使了一個顏色,跟馬曉慶換了一個位置,離陳瀚文和橫山更近了,儘管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是還是一字一句都傳入了常凌風耳朵之中。這次兩個日軍軍官說的都是日語,常凌風倒是沒有任何問題,秦天也多少能夠聽懂一部分,但對於劉一鳴和馬曉慶來說就有些困難了,兩個人只好一邊吃菜一邊將注意力放在周圍,保不准這個酒館裡面也有特務機關的密探,所以不得不小心。

橫山臉色一紅,他也是挖帝國牆角大軍之中的一員,職務雖然並不起眼,但是這些年油水可沒少撈。陳瀚文這麼一說,連他自己也捎帶進去了,他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像野矢君這樣的軍官確實是不多了呀!」連忙轉移了一個話題,又問:「對了,司令官閣下身體有沒什麼大礙吧?」

聽到這兩個日軍軍官說到司令官,常凌風馬想到了寺內壽一,這老鬼子不會也出什麼問題了吧?

陳瀚文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中風,已經確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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