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鳩淺走出陣法範圍時,齊昭示遭到反噬,直接爆成一團血霧。

鳩淺飛到天上,回頭看時,地上除了一攤血跡,再無一物。

仿佛這個齊昭示壓根就沒有存在過。

但是鳩淺低頭一看,自己的褲子上還是一片鮮紅。

齊昭示,存在過。

他死了。

他沒有騙人。

鳩淺覺得自己被人用情感和道德捆綁了,心頭有些不快。

「齊一門的人又如何?拿命要挾我,就以為我會就範?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還因果,因你媽-的果!我就是不承你遺志,讓你做鬼都不如意!」

鳩淺不明白這個白衣書生這樣做的用意,也不想明白。

他只覺得晦氣,對著地上的那一灘血跡破口大罵。

至於什麼承其遺志啥的,鳩淺更是想都不想。

我又不是你齊一門的人,憑什麼按你齊一門的規矩辦事?

沒有絲毫猶豫,鳩淺施展火術快速蒸乾身上的血氣,便朝著秦微涼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然而,鳩淺剛剛轉身,發現前方空間一陣扭曲,好似有什麼東西要破空而出。

鳩淺大驚,猛地後退一步,警惕了起來。

這時,一個雲霧掩面的白衣劍客顯現了身形。

鳩淺認識他,人間四戲降臨的時候,就是他出劍打算救陸遠的。

他就是齊一門的尋罪劍客,專為尋罪而來。

他只尋一種罪,那就是擊殺齊一門弟子之罪。

鳩淺神識一掃,皺了皺眉頭,提起了萬分警惕。

這個尋罪劍客,真九境,氣息強度與色大叔相近,與酷大叔都相差無幾。

絕對是一個勁敵。

鳩淺有預感,尋罪劍客能夠很輕易的勝過那個叫談何易的人。

他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鳩淺就是用菊花思考都知道他是為剛才那個齊昭示而來。

「我不是惡意殺了他的。」鳩淺解釋道。

「我知道。」尋罪劍客點了點頭。

鳩淺聞言鬆了一口氣,還能善了。

「但是,我尋罪之時只考慮齊一門門人的生死,從不在乎有沒有道理。」尋罪劍客補充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逼我我還得就範嗎?」鳩淺聞言精神再次緊繃,手指上的藍光閃跳。

尋罪劍客看著鳩淺手上雷跳幻化而成的戒指,若有所思。

莫約兩息後,尋罪劍客嘆了口氣。

「你把這件事告訴齊一,讓他定奪你的生死。他若置之不理,我再來取你性命。」

說完,尋罪劍客身前的空間一陣扭曲,慢慢地消失在了原地。

鳩淺神識到處捕捉尋罪劍客的動向,四處看盡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尋罪劍客,走了。

「靠!真的就被碰了瓷。」

鳩淺氣得大罵一字,覺得真是倒了血霉。

鳩淺原本不錯的心情,到此又猛地降了一大截。

原地躊躇一陣,鳩淺突然想起秦微涼溜了。

於是他一拍大腿,趕緊朝著秦微涼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秦微涼並不是真的逃跑,因為鳩淺沒有費多大力氣就追上了秦微涼。

看來,秦微涼只是跑著玩玩兒!

鳩淺心裡微微有些喜悅。

這說明,先前她那一路上的生氣不想搭理自己,其實只是女兒家的壞脾氣使然,不能當真。

「麻煩解決啦?」秦微涼瞧見迅速逼近的鳩淺,隨口問道。

「搞定了。」鳩淺眉頭一挑。

「你怎麼解決的,他自動解開固步自封陣法了?」秦微涼很驚訝,「本來我是想趁這功夫兒溜之大吉的,沒想到這齊一門的人也太無能了,一會兒功夫都沒有拖延成功。」

秦微涼還不知道後頭髮生的事情,以為鳩淺和齊昭示達成了協議。

「我把他殺了。」鳩淺自動忽略了秦微涼後面此地無銀般的掩飾話語,淡淡地說道。

「什麼?你居然殺齊一門的人?你瘋了吧,齊一知道了你怎麼面對他?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秦微涼覺得不可思議。

「還不都是因為你!我看見我被束縛住了,而你又跑得飛快。我害怕你跑掉了,我心一急就脫身了。我一走出陣法,他就死了呀。」鳩淺裝作一副可憐的模樣,想要看到秦微涼對他的關心,或者羞怯。

果然,秦微涼聽到鳩淺的話,頓時臉一紅,胸口微微起伏。

「你休想算在我頭上,你這樣做我不會感謝你的。」秦微涼焦急地叫道。

「微涼~我知道你心裡已經在感謝我了,不然你臉這麼紅幹嘛?別裝了,你害羞不好意思明說,我都知道。」鳩淺極為善解人意地對著秦微涼憨憨一笑,然後眨巴眨巴眼睛,拋了個媚眼。

哎呦e~~秦微涼看到鳩淺拋媚眼兒,頓時一個機靈,感到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呸,感謝你?你休想。」秦微涼啐罵道。

瞧,嘴硬了不是?

鳩淺心中恍然,心說色大叔的教導誠不欺我,女人老是喜歡口是心非。

「話說,你看我幫了你這麼多,微涼你打算怎麼報答我?」鳩淺想起了色大叔的教誨,開始乘勝追擊。

「好啊,暴露了吧,你跟隨我這麼久就是有目的的。」秦微涼聽見鳩淺毫無底線地承認了,頓時橫眉冷對鳩淺指。

「是呀是呀,誰不知道我跟在你身後是圖謀不軌噠啊?」鳩淺一臉無恥,故意對著她吸了一口氣,然後做出一個享受之際的表情。

這個時候,就得不要臉。

追女人,誰要臉,誰就輸了…老實人註定打光棍兒!

色大叔說得對,大部分女人就是喜歡膽子大,臉皮厚的男人。

自己反正也不如以前純潔了,不如墮落到底。

「無恥!下流!」秦微涼感到渾身不自在,覺得鳩淺頗有種想要將鼻子湊到了她身上的恐懼感,破口大罵。

眼前鳩淺和不久前時候的他大相逕庭,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太不要臉了。

不會就是因為那件事,自己說了一句不怪他吧?

秦微涼頓時有些悔意了。

「話說回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那麼大一株地獄勾魂膽,估計能有很多顆造化玄元丹。還救了你好幾次命,微涼考慮一下,你是懷著愧疚良心不安的接受呢?還是給我點啥,彌補一下我然後讓自己心裡好過點?」鳩淺趕鴨子上架,再進一步,故意湊到秦微涼耳邊,對她耳語。

男子氣息接近,秦微涼芳心亂顫,頓時大慌,瞬間拉開安全距離,一步十丈遠。

「彌補一點點就可以嗎?」秦微涼心中留存僥倖,問道:「你想要什麼?」

鳩淺邪惡地勾起嘴角,笑容逐漸變態。

「不許獅子大開口,只能說我自己有的。我西秦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可沒有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給你。」秦微涼害怕鳩淺口若懸河,隨意開價,於是快速地補充道。

「價值連城的寶物都沒有呀?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鳩淺揉揉腦袋,好似很傷腦筋的樣子。

沒有價值連城的東西,那還有價值連城的人啊!

鳩淺看了秦微涼一眼,說道:「要不就這樣,微涼你對我以身相許就行啦。怎麼樣?」

「以身相許就行了,就這麼簡單!我要求不過分吧?」鳩淺竭盡全力對著秦微涼擠眉弄眼。

秦微涼聽到他的話,瞬間惱羞成怒,七竅生煙。

「過分!」

俏生生地丟下這句話,秦微涼便使出渾身解數,頭也不回的朝一個方向飛去,在一聲破空聲後消失在了天邊。

這次,秦微涼就是全力逃走了!

她覺得鳩淺太危險了,如果跟他在一起呆久了,容易貞操不保!

而且,以身相許什麼的......

絕美的女子嘆了口氣,覺得她暫時還不可以。

看著秦微涼溜的如此之快,鳩淺咧嘴一笑後笑容消失,悶著頭追了上去。

這一追,就是夕陽西下。

鳩淺的速度其實要比秦微涼快,但是他很喜歡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想跑又跑不了的背影。

秦微涼急死了,空間遁法沒有鳩淺學得好,飛又飛不過,只能咬牙切齒。

鳩淺就是喜歡秦微涼這種要揍他又揍不過他的憋屈模樣,一憋屈就臉紅,一臉紅就逃跑…嘿嘿嘿,真可愛!

不像某個潑婦,憋屈完了要麼就是背後說他壞話,要麼就是背後惡毒地盯著他,像個幽怨致死的女鬼一樣…討人厭。

不得不說,秦微涼每每生氣就臉一紅,然後就開逃,就如同人間會上躲避鳩淺的有意『偶遇』時一樣,舉動還是怪可愛的。

鳩淺現在是越看秦微涼呀,心情越好。

特別是此時,鳩淺跟在她的身後,那道夕陽就像別在了她的肩角,曼妙的身姿在晚霞的襯托下顯然是那麼的美輪美奐。

這般景色,轉瞬即逝,鳩淺都不想去驚擾此刻的靜美了。

加上自己心裡對這個女子的歡喜,鳩淺覺得他都快要醉倒在這種絕美的景色當中了。

只是有些可惜,此時若是秦微涼回眸一笑,那就更完美了。

這般想著,秦微涼突然一個急停,回過了頭。

眸是回了,但是沒有笑,而且…

鳩淺一直吊在她身後幾步,猝不及防之際避猶不及,直直撞了上去。

「啪!」清脆地耳光聲。

秦微涼反應快,一巴掌就將鳩淺扇中,鑲嵌進了大地中。

「呼~」

秦微涼打完這一巴掌後,大感幸好察覺及時,心說不然這個傢伙肯定會借勢撲倒自己,然後吃自己的豆腐。

秦微涼看著下方慢慢從坑中爬起的鳩淺,心裡暗暗一笑,打消心中的愧意。

「這麼使勁兒,臉都打歪啦!」

鳩淺隨口吐出一個不慎吃進嘴裡的沙子,對剛才的那一幕有些無語。

說好的溫柔呢?立馬給我一巴掌!

他分不清到底天上的那個女子是故意還是無意。

若是無意,這一巴掌絲毫不像是隨機應變,倒是精準無比。

若是故意,那也太調皮了點吧?

鳩淺看著天上停下的絕美身影,搖了搖頭,目光頓時更加柔和。

這不傷筋不動骨的,就算是真調皮他也喜歡。

「小娘子,剛才可打疼我了,你說這可怎麼辦呀?」鳩淺恢復嬉皮笑臉,捂著臉蛋兒,嘿嘿嘿地飛了上去。

如果鳩淺沒有記錯,這是秦微涼第三次還是第四次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龐。

第一次是在護送她回西秦的路上…那也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夜晚,那天晚上,秦微涼靠著他的後背,陪著他站了整整一夜。

「你活該!」秦微涼不想理會鳩淺,別過了頭,繼續朝下一個城池趕去。

鳩淺也不惱怒,笑嘿嘿地跟上了她。

這次,趁著好機會,秦微涼是想回母親的家鄉去看看的。

雖然,那個地方聽說在一百年前就變成了一片廢墟。

夜色降臨。

西秦的夜與東楚和南齊的夜有著些許不同,或許是因為這邊地勢高,人煙稀少,燈火較少的緣故。

今天沒有月亮,星空就格外清晰,天上的星星呈散狀分布,好似靜水流沙。

鳩淺知道,這就叫做星河。

「微涼,如果有機會,我想拉著你的手到天上去看看。」鳩淺指著星空,對著秦微涼說道。

一路上,鳩淺不停地更換對秦微涼的稱呼,秦微涼都快被他搞混了。

秦微涼撇了撇嘴,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心說我記住你的話了。

「對了,女神,這裡是一片廢墟,你來這裡幹什麼?」鳩淺現在對秦微涼的稱呼又變回女神了。

鳩淺很不解,此地一片破敗,極目遠眺看去,除了黃沙就是從黃沙中露出的建築一角,毫無生機感可言,更無風景可言。

來這裡幹什麼啊?

「這是我母親小時候的家。」秦微涼想起了往事,莫名的開心,微微一笑。

「哦哦哦,岳母的家鄉。」鳩淺頓時環顧一周,再次看這裡時,就感覺親切多了。

「娘親可不喜歡岳母這個詞兒。」秦微涼心頭動了動,癟了癟嘴。

「話說,我還沒有見過你娘親呢!」突然,鳩淺發現岳母只是兩個陌生的字兒,他只見過秦畫。

「我娘親可比我漂亮,還比我溫柔,你想不想見?」秦微涼心說你沒見過我娘親,我娘親可見過你。

「想想想!」鳩淺是一百萬個願意啊。

「你還是不要想見到的好,小心我父王打死你。」想到昔日父王保護母后的情形,秦微涼開心地呵呵一笑。

「嘿嘿,沒事兒,我很討女人喜歡的,我覺得你母親肯定會喜歡我,到時候,你爹肯定會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放我一馬。」鳩淺自信地一笑,有意無意間偷偷坐得離秦微涼近了一點。

秦微涼察覺到了鳩淺的異動,指了指原處。

鳩淺頓時苦下了小臉,又坐了回去。

「其實,你猜的沒錯,我也覺得我母親很喜歡你。」秦微涼還記得這些年,母親只要跟她提起鳩淺就讚不絕口。

「哇,那豈不是…嘿嘿嘿。」聽到這話鳩淺開心至極,鼓著小臉,屏住呼吸又朝秦微涼這邊坐近了一點。

秦微涼覺得鳩淺很奇怪,你這是覺得我看不見你屁股往我這邊挪了嗎?

秦微涼再次指了指原處,輕微挑了下下巴,露出一絲絲的高傲。

這一次,鳩淺就沒有那麼聽話的回去了。

只見,鳩淺特大膽子的再次坐近了一分,低眉抬眼,咬著下嘴唇,然後裝作眼淚汪汪地看著秦微涼,極其卑微的哀求道:「就坐近一點點嘛,微涼~」

說著,鳩淺伸出兩根手指費力比劃,示意就真的只是一點點。

看著鳩淺可憐的表情,秦微涼的心突然一軟,不著痕跡地移開了視線,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鳩淺奸計得逞,立馬恢復原本的眉飛色舞。

鳩淺變臉之快,秦微涼大感無語。

「沒想到你還挺會賣萌裝可憐的啊。」秦微涼感覺被他騙了,心裡沒來由的一落。

他會不會對其他的女孩子也是這樣的?秦微涼心中突然出現了這個念頭。

說實話,此時,秦微涼更願意看到以前那個面對她時總是茫然無措的鳩淺,而不是現在攻擊性和企圖性都大大增加了的鳩淺。

「這是色大叔交給我的訣竅,他說這是專屬於我的優勢,一個代表著渴望的無辜眼神,瞬間可以俘獲女子的心。」

鳩淺心說,我就想俘獲你的,哈哈哈…...

鳩淺無憂無慮的表情,是那麼的歡快。

秦微涼羨慕至極。

「色大叔,一聽就不是好人。」秦微涼翻了個白眼兒,怎麼會有正經人被叫這樣的名字?

肯定是個大色鬼!都把你給帶壞了。

秦微涼看著鳩淺,內心暗暗誹謗。

「你見過的。」鳩淺提醒道,「長歌當歡左搖右擺中的左搖,李青月。」

「是他?」秦微涼頓時一驚,「對了,忘了問你,你怎麼跟他們搞在一塊兒的啊?」

色大叔,這麼親昵的稱呼,肯定關係不淺。

秦微涼有些羨慕鳩淺的豁達,逢人就叫大叔。

鳩淺略作思考,決定還是交代一番最近他的經歷,反正這些東西也都是紙包不住火的事情。

就這樣,月色之下,鳩淺將他離開西秦到雷家與秦微涼相遇和之後的經歷,包括守海全部講了一遍。

鳩淺娓娓道來,聲情並茂,逗得秦微涼時不時掩嘴歡笑。

其實其中很多事情鳩淺都講過,秦微涼此時再聽一遍,知道了很多以前鳩淺忘了說的細節。

最後,子夜時分。

鳩淺差不多將他的故事毫無保留地都說了一遍。

秦微涼明白了個大概。

原來如此。

多謝你對我的坦誠!

秦微涼心裡微微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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