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在交代幾句之後,離開了竹林渡。

鳩淺拱手相送,待到秦老大遠去,他臉色微囧。

有些話,是惹人哭泣的。

竹屋之中。

裴三千用力的用背抵住屋子的房門,眼中淚水划過臉頰打濕了衣襟。

然而,鳩淺憑空出現在了她的身前。

裴三千滿懷怒意的看著鳩淺,眼中滿含怨恨和絕望。

鳩淺伸出手,想要抱抱裴三千,裴三千用力地打開了他的手。

她很生氣。

柳鬱郁坐在床上也一言不發,心中的委屈也只比裴三千少一分而已。

鳩淺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我能不能解釋一下?都這麼大的人了,不要這麼容易哭好不好?」

聽到鳩淺的話,裴三千用力地擦去了眼淚,吸了一下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鳩淺的眼睛。

「那你解釋啊。你說,你為什麼要主動答應去找她?你明明知道我很在意。」裴三千厲聲質問。

「我不想看見一個長輩跪下求我。只是去看看她的安危與否,根本都不需要見面的。」鳩淺說道。

聞言,柳鬱郁稍微身在局外,沉思間琢磨到了幾分鳩淺的深意,大概明白了鳩淺的想法,湧上了一分理解與喜悅。

但是,裴三千還在氣頭上,這個人都沉浸在悲傷里,無法自拔。

「哦,她有長輩求你,你就答應得這麼乾脆,你敢說你不想去看她嗎?」裴三千噘起嘴,指著鳩淺的鼻子問道。

「對,我想。怎麼啦?你能咋地?來來來,裴三千,你說你能怎麼樣?」鳩淺被裴三千的模樣逗笑了,乾脆坐在床上,一把將柳鬱郁摟在了懷裡,肆意撫摸。

看到鳩淺肆無忌憚,旁若無人的輕薄柳鬱郁,裴三千氣不打一處來,蹬蹬蹬地走上前去,一巴掌抽向鳩淺的狗臉。

「啪!」

然而,裴三千的巴掌還沒有落到鳩淺臉上,鳩淺便眼疾手快先動了一步。

只見他一下抓住裴三千的手就將她拉到了身前,另外一支手將裴三千轉動了一下往下一扯。

裴三千便趴在了鳩淺的大腿上,緊接著她便感覺身後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嗚哇...我不活啦不活啦,你老是欺負我,欺負我...嗚哇~~~」裴三千氣急敗壞,歇斯底里。

裴三千的淚水再一次決堤,趴在鳩淺的腿上嚎啕大哭,用力地拍打著鳩淺的腿肚,兩條腿在空中亂蹬一氣。

她的哭聲惹人心碎,柳鬱郁不止一次想要叫鳩淺上前安慰她。

然而,每一次鳩淺都搖了搖頭,同時還制止了柳鬱郁心軟。

可憐的裴三千一個人在那裡哭,沒有一個人過來哄她。

鐵石心腸的鳩淺,不但不安慰裴三千,還在裴三千哭泣的空當中,把玩她柔軟的髮絲。

女人就是這樣,你越哄她哭得越歡。

前兩天鳩淺還一本正經地給了她一個那麼感人的承諾,裴三千今天就拋在腦後了。

鳩淺知道,他一旦狠下心一次不哄裴三千,裴三千便要乖上很久。

那今天就先不哄啦。

隨著時間的流逝,裴三千哭聲漸歇。

就在裴三千想要質問鳩淺為何不安慰她的時候,鳩淺很是不合時宜是打了個代表著困意的哈欠。

「啊哈~」鳩淺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眼角擠出了一滴睏倦的眼淚。

「裴三千,哭累了沒有?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西秦瞅瞅?」鳩淺問道。

我在這兒哭,你在這兒打瞌睡?

裴三千聽到鳩淺的話,頓時連死的心都有了。

「不去!我要讓大火燒死你個沒良心的王八蛋!」裴三千起身對著鳩淺的狗頭亂拳一通,氣憤的叫道。

「不去算了,我帶著柳鬱郁去。走吧,小鬱郁。」鳩淺說著將裴三千推開,將剛剛扔在一邊的柳鬱郁抱在了懷裡。

帶她不帶我?

裴三千見狀頓時不樂意了。

「等一下。我要去。」裴三千一把抓住鳩淺的手往自己身後塞,然後擠進了鳩淺的臂彎中。

「你剛才不是不去嗎?現在怎麼又要去了?」鳩淺用力地抓住她的翹臀,揶揄道。

「呸,你想得美。我要是不去,指不定你和她在外面胡搞瞎搞呢。」裴三千看向柳鬱郁發現她神色很正常,醒悟了過來。

柳鬱郁比自己聰明,她肯定知道鳩淺的打算。

裴三千覺得自己可以通過柳鬱郁來判斷虛實,這就叫借腦。

鳩淺翻了個白眼,帶著兩女,趕赴了西秦。

來到西秦之時,三人被空中瀰漫的火焰遮住了視線。

「無根之火?不需要依託任何事物嗎?」柳鬱郁發現了這火的奇特之處,大感疑惑。

這些火,懸在空中,有些與大地接觸,有些並不與大地接觸,就像是浮在空中久久不落的煙塵。

「只要有靈氣,這火就能一直燒下去。」鳩淺覺得很麻煩。

「哼,燒死你個王八蛋。」裴三千還在罵罵咧咧。

鳩淺翻了個白眼,用力地揪了她一下,疼得她趕緊捂住,用力地揉了揉。

「下流。」裴三千吃痛,揪著鳩淺的耳朵怒罵。

下流?

我怕你是不清楚你夫君的為人。

鳩淺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壞主意。

「我看這四下無人,不如來個火上纏綿,柳鬱郁幫我摁住裴三千的腿......」鳩淺咳嗽了一聲,壞笑道。

「不行。你敢?」裴三千大慌,指著柳鬱郁,眼神警告。

柳鬱郁知道鳩淺只是玩笑話,對著裴三千嬌笑一聲之後搖了搖頭:「姐姐,妹妹和你是一夥兒的。」

「這還差不多。你現在是孤軍奮戰,沒人願意幫你。」裴三千得意洋洋,昂起了驕傲的小頭顱。

女人太豐滿,昂首便等於挺胸。

鳩淺隨意地瞟了眼雪白後,便將視線移開。

現在鳩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也迷失了方向。

這個火,很怪異。

鳩淺眯起了眼睛,將雷囂丟在了原地,抱著兩女,朝著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莫約一個時辰之後,鳩淺飛回了原地。

看見地上的雷囂,鳩淺勾起了嘴角。

他伸手一招,雷囂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返回原地了?這是怎麼回事?」裴三千大驚失色,搖了搖鳩淺的脖子。

鳩淺也不清楚,剛才的他分明沒有更改過方向。

「升高點試試。」

鳩淺說做就做,脫離火海,一直飛往了高空。

很快,火海便出現在了三人的腳下。

鳩淺循著剛才的那個方向慢慢飛行,一個時辰之後,三人來到了西秦的邊界。

邊界處,鳩淺閉目細聽,還能聽見坐鯤人的打鐵聲。

那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聲,給了鳩淺以莫大的啟迪。

於是,鳩淺抱著兩女,閉著眼睛跟隨聲音飛向了秦樞地下王宮的所在。

秦樞,西秦的一個勢力。

目前來看,基本是殘存勢力,遠遠比不上晚庭和齊一門,甚至也不如東方世家和楚家。

但是,強弱逆轉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一念破九,一念成十。

鳩淺盤算著距離,感覺快到了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這裡的火海,很濃,鳩淺看不清地上的大漠。

「這裡是哪裡啊?你剛才怎麼一直七彎八繞?」裴三千出聲問道。

裴三千一直睜著眼,看著鳩淺胡亂飛行。

鳩淺記得自己是保持直線飛行的,裴三千卻說自己七彎八繞,看著這火可以扭曲光線,欺騙眼睛。

如此說來,他要找的地方,已經找到了。

「就是這裡。」鳩淺指了指腳下的熊熊大火,對著兩女說道。

裴三千和柳鬱郁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她們要幹什麼?

鳩淺正疑惑不解,兩女齊聲喊道:「秦微涼,你在不在?」

兩女的聲音非常洪亮,傳遍四野,大概可以傳出幾十里。

然而,半晌過去了,世界沒有一絲回應。

鳩淺想要呼喚一聲,裴三千和柳鬱郁不約而同地捂上了他的嘴巴。

兩女的玉指散發著芬芳,此時貼在鳩淺的嘴唇上,給了鳩淺異樣的快感。

「嗯?」鳩淺鼻音詢問了一聲。

「意義不同,若是你的呼喚讓她認出了你,我們怎麼辦?你還想收一個女人當做後宮嗎?」裴三千冷靜地思考,這樣說道。

「對,公子。如果你的身份是東方紅眉的話,我們喊她與公子喊她,沒有任何區別。公子有兩個女人了,不少啦。」柳鬱郁附和道。

明白啦。

鳩淺翻了個白眼,覺得她們兩個太敏感了一些。

不過,鳩淺還是點了點頭,閉上了嘴。

兩女鬆了一口氣,繼續竭盡全力地尋找秦微涼。

她們沒有壓抑音量,到處呼喚。

鳩淺揚了揚眉,他知道她們是想通過現在的盡心盡力換得一個互不虧欠的因果圓滿。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鳩淺就沒有想過和秦微涼再有瓜葛。

至於裴三千和柳鬱郁在意的再續前緣的事情,鳩淺就呵呵笑了。

天下只知他追求過她,她又何時跟他開始過情緣呢?

從未開始,談何續上?

一切都是裴三千和柳鬱郁身在局中,過於在意罷了。

東方紅眉的臉和氣質,無人提示,連大哥煙盡雨都看不出來,何況秦微涼?

真正意義上的只靠自己認出鳩淺本尊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不動腦子,誤打誤撞的胖胖。

而且,這還是因為胖胖一直誤會,堅信鳳凰就是有兩條命。

除此之外,天下還有誰擁有識人的慧眼呢?

鳩淺不覺得有人是特殊的。

因為,他在沒有接觸到江半枚前,世上的那麼多舊人從他頭上飛過,都沒有任何一個認出了他。

而那個時候,他已在生財城中漂泊許久了。

那一段日子,才是這個世界對他的真實模樣,冷漠和遺忘。

後來的地位也好,尊崇也罷,都是因為他的修為是十境。

如果現在他還只是九境,或者八境,人頭落地的可能性都很高,談何其他的呢?

鳩淺自顧自地笑了笑,看著兩女左右奔忙而一無所獲,勾起了嘴角。

「你們不用找了。」鳩淺閉著嘴巴,對著兩女心神傳音了一句。

聞言,兩女停下了尋覓。

鳩淺能夠感覺到地底下有兩道九境的神識,一個很虛弱,一個接近十境。

不出所料,應該就是秦冬與秦微涼。

鳩淺早已找到。

兩女是白費功夫。

一百歲的時候,鳩淺一個人來過這裡,當時他怎麼呼喚都沒有人回應。

所以,今天即使他出馬,結果大概也是一樣,秦微涼就算聽見了也不會回應的。

兩女飛回了鳩淺的身邊,攤了攤手。

「找不到。」柳鬱郁口乾舌燥,覺得自己做了一場無用功。

「一無所獲。」裴三千咬住了嘴巴,這樣說道。

「那就這樣吧,走啦。找也找了,大叔拜託的事情已經完成,我們撤。」鳩淺一錘定音。

「好。」

兩女點頭,像是樹袋熊一樣開心地掛在了鳩淺的身上。

鳩淺腳尖一點,快速離開了火域。

莫約十息之後,鳩淺來到了東楚的地界邊。

此時,站在火與人間的交界處,鳩淺覺得赤地千里真是壯觀。

整個世界,一半紅,一半青,火紅與青綠的相互映襯和吞噬,就像是生機與毀滅在角力。

赤地千里竟然能夠使得整個人間這般寬廣的世界全都變得一片赤紅,簡直是巧奪天工。

鳩淺看著天上的那些孔洞,突然十分佩服那些布局的人。

想到佩服二字,鳩淺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公子怎麼啦?」柳鬱郁察覺到鳩淺的情緒微變,關心地問道。

「你知道嗎,布局的人想要我們死,我卻還覺得他們了不起。」鳩淺恍然間覺得自己是一個好壞不分的人。

「公子這只是對強大的對手惺惺相惜,並不代表公子有朝一日遇到了他們會手下留情。這無妨的。」柳鬱郁善解人意,鳩淺一笑而過。

裴三千看著柳鬱郁和鳩淺交流得如此流暢,心裡有些不舒服。

「哼,鬼的惺惺相惜。我看啊,他就是犯賤。被欺負了還要佩服人家。你要珍惜的只有我們才對。」裴三千不由自主地說了這麼酸酸的一席話,心說自己也犯賤。

「是的。小三千說得對。我就是犯賤。聽說犯賤的男人和犯賤的女人更配哦?」鳩淺咧嘴一笑,對著裴三千擠眉弄眼,將裴三千用力地摟在了懷裡。

柳鬱郁見狀有些驚訝,再看向鳩淺時明白了一件事情,尷尬地咧了咧嘴。

公子要的並不是善解人意,也不是要惺惺相惜,他要一個態度,一個在對錯是非之外的態度。

懂得了這一點,柳鬱郁突然覺得自己輕鬆了不少。

這意味著,她也可以任性了。

三人在邊界看了看,一刻鐘之後,鳩淺帶著她們拔地而起,踏上了歸途。

天涯海角,竹林渡。

還不算睡醒的白虎很無奈,抬起了疲憊的眼皮。

他覺得他跟那些破境的妖獸實在是有緣,那些傢伙每一次都是在他的地盤中破境。

前有抱臂魔猿,後有嘯日黑牛,再有就是沒有破境成功的閃電狼。

這一次的蟲子最過分,直接在他旁邊破境,相距他竟然不足百步,也不怕自己一巴掌拍死他。

要不是他需要這個禁制來提供棲身之地,他早就直接一腳將那隻蟲子踩死了。

陰雲密布,黑色的雷雲籠罩了整個天涯海角。

鳩淺帶著兩女回來時,瞬間便發現了渡劫的來源之地是竹林渡。

竹林渡中只有兩隻妖獸在沉睡,胖胖和小石頭,其中小石頭更接近十境。

吞噬了半顆內丹,修為飛漲是應該的。

想必破境的人就應該是小石頭了。

他大喜過望,將兩女鬆開,隨手撤去了竹林渡的禁制,打算讓小石頭出來迎接天劫。

沒了禁制,白虎有些忌憚大地之下的動靜,不再趴著,快速升上了高空。

「死貓,旁邊小石頭在破境你不知道再躲開點啊?你不知道你在一邊天劫的威力會加倍嗎?」鳩淺看見白虎一副懶得挪步的姿態,沒好氣地懟了白虎一通。

白虎還是一副高冷至極的模樣,看了鳩淺一眼打了個哈欠,走到了一邊,脫離了劫雲的範圍。

其實他知道,他就是想坑死小石頭,擾他好夢。

誰讓你要在自己身邊破境的?你被天雷劈死跟我有什麼關係?又劈不死我。

小石頭從從沉睡中醒來,看見天空中風雲變色,幻化成本體的石頭模樣,飛到了東邊的海上。

渡劫不能在城中渡,否則自己束手束腳不說,還要危害一方。

鳩淺見狀將禁制重新開啟,護住了還在沉睡的胖胖。

「喂,小石頭,渡劫的時候要穩,不要怕,天劫干不死你的,加油。」鳩淺對著小石頭打氣道。

小石頭本就很擔心,聽到鳩淺的話之後,更加擔心了。

這時,天涯海角所有能夠飛上天空的人都飛到了天上,他們遙遙注視著海上的那一個灰色的石頭,翹首以盼。

鳩淺來到了近海之地,覺得待會兒的動靜會很大,提前做好了準備。

楚人傲和司正也前後現身天空,白虎看了眼竹林渡,對著鳩淺用鼻子呼了口氣。

鳩淺知道這懶貓的打算,他是想要回去睡覺。

白虎在這裡也沒用,除了讓人們更害怕之外就是看熱鬧了,鳩淺無奈只好打開了竹林渡。

白虎悠悠地飛了進去,挑了個舒適的地兒,繼續睡覺。

可以說,白虎此時對十境的天劫什麼的已經是沒有絲毫的關心。

除了他之外,人族的三位十境之人,還是對小石頭的成敗關懷備至的。

司正最大方,直接丟給了小石頭一件防禦性的盔甲。

鳩淺悠悠地飛到了楚人傲身邊,嘿嘿一笑,看向了他。

「你看我幹什麼?」楚人傲斜了鳩淺一眼,暗覺不妙,說道。

「司正都有所表示了,你楚家家大業大,不表示表示嗎?他要是成功,我東方世家就真的天下無敵了哦。」鳩淺挖了挖鼻孔,眯著眼睛看著楚人傲。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鳩淺不懷好意地咧嘴,楚人傲咬緊牙關,暗中極其不爽。

他沉思良久之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鐵片,對著小石頭彈了過去。

看到盔甲和鐵片懸浮在小石頭的身上,鳩淺心裡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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