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這裡?」

那是指哪裡。

蟲娘不急不緩道:「人死,講究個魂歸故土,當然是安葬到大姐的故鄉。」

「故鄉?」

神秘的花魁,林寶在她身上,從來沒看到什麼人情味,她一直是個辣手無情的蛇蠍女人,甚至紅豆的死,都要利用一番。

突然提起她有故鄉,才讓林寶覺得多了一次人情味。

人死後,罪惡就會清空嗎?

林寶突然好奇她的故鄉,但說的話卻是,「不行。」

「為什麼。」

「運著屍體離開,太麻煩太危險了,我不同意,也不會幫你這麼做,就地安葬吧,死都死了,她只會慢慢變成黃土。」

蟲娘微微皺眉:「林老大,我知道你為什麼幫我,圖我手裡的帳本而已,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你真想得到帳本,最好幫我這個忙。」

「我恐怕不能冒這個險。」

「你拒絕也很難了,因為帳本就放在了大姐的故鄉,想要,就必須去那裡一趟。」

林寶眨了眨眼,倒吸了一口氣,風月館的人,真是個個人精,這手牌,蟲娘是什麼時候開始打的?

她怎麼知道,一定會被林寶救走,還是臨時決定?

蟲娘抽了口煙,又似有痛苦的咳嗽著,身體虛弱的狀態,讓人看在眼裡,「帳本可以給你,我想你拿著那東西,也不會真的威脅到風月館的運行,只會針對到趙悅,她做不好,帳面賠錢,自然會按規矩被換下,所以我不怕你拿走帳本了。」

「你說的沒錯,我對你風月館沒什麼興趣,也沒心情搞大事情,只是想當一個談判的籌碼。」

「那你就珍惜時間吧,我時日不多了,隨時可能咽氣,現在全靠止痛藥維持,今晚就出發。」

「今晚?」

「如果我突然死了,那你就全都白做了,什麼都得不到。」

拿自己的死,讓林寶妥協。

他撓著頭,有些懵逼,這也太快了。

稍作思考之後,他答應了,這是最後一件事,了解清楚了,他就徹底退出,過自己的軟飯日子,逍遙自在下半生。

那就把事情做完吧,走之前圖個安心。

祝小涼在另一個房間睡覺,林寶在微信上留言,和她簡單說了一下,就帶走了蟲娘,屍體的位置,小野貓已經告訴林寶了。

最後一次行動,不想麻煩她了。

隨後,林寶就先通知了許霏霏,要出門幾天,辦個重要事情,就像出差前和老婆交代一下。

只是這次出差,有點突然。

許霏霏沒有問具體原因,只是叮囑林寶注意安全,「要按時給我打電話,彙報安全。」

「我這次不是什麼打打殺殺的事。」

「只有你自己去嗎?小蝶不跟著?或者沒帶什麼其他的手下?」

林寶尷尬的笑了笑,「這次不用小蝶,手下什麼的……其實還沒我能打的,叫上了是累贅。」

獅王和任齊天可不算是手下,那是盟友和朋友,不能隨便叫來當跟班,何況這事是林寶個人行為,如果告訴了獅王,他根本不會同意林寶這麼做。

「老黃呢?」

「黃元現在小日子過的很好,何必打擾,說不定明年就和江柔結婚了。」

「哦……」許霏霏說是不過問,明顯不放心,她最後又提了一個人,「白小姐不可以嗎。」

「小白?她……算了吧,老婆,我這身手你還不放心?真沒幾個人是我對手。」

「哼,還不是被我騎在身下,一敗塗地。」

林寶噗嗤的笑噴了水,女神居然會開車了,說這麼大膽的玩笑,明顯是和林寶學的。

許霏霏說完,也有些害羞的笑了,「被你帶壞了。」

「等我回來,你休息幾天,咱們倆蜜月去。」

「嗯,這件事過後,應該就沒事了吧。」

「差不多。」

只要沒有意外。

掛了電話,許霏霏擔憂的看向窗外,陰雨天,總是讓人不安,偌大的落地窗,寬闊的視野,足夠她俯瞰城市,此時卻看見無數的陰雨連綿。

白皙的手指勾著裙角,她微微皺起細眉,林寶身邊,始終沒安排過保鏢,一方面是自己自信,另一方面,是林寶覺得做不長久,不必找。

這一次,許霏霏不太滿意了,有個保鏢,是不是會更放心一點。

她很看好那個叫白奴的女孩,按照她的識人用人思維,小白也出身地下拳場,能擁有的本事,就是這一方面,還是頂尖的,化為己用,發揮了她最大的優勢,不是剛剛好嗎。

林寶卻放任了小白,不要她加入到自己的事業中。

這一點,許霏霏不太同意,但作為妻子,她理解。

同樣是斗獸場的奴隸,林寶是動了惻隱之心,不希望白奴再做殺人工具了,有惻隱之心是好事,冷冰冰的利用,才是壞事。

她更希望林寶保持著人性。

想到這,總算有點好心情,許霏霏在電話上對月玲說道:「丫頭,看看最近哪裡天氣好,過幾天我和林寶去蜜月。」

「好的許總,國外也看嗎。」

「只看國外的。」

「明白。」

一場深秋的小雨,下到了晚上。

夜晚的城市,在陰雨中變得模糊起來,燈光曲折,車輛反著光亮。

租的車到了,林寶和蟲娘兩人,戴著口罩,低調的上了車,林寶是不會開車的,只能由病重的蟲娘來開車。

她一邊咳嗽,一邊抽著煙,光亮不足的車裡,她的臉蛋反而在昏暗中,看起來順眼了許多,畢竟底子好,看不見枯黃的病態,五官還是很精緻的。

「屍體呢。」

「已經裝在後備箱裡了,你說開車要一天半,那明天下午就能到了。」

「一天半,是高速公路的車程,可我們不能走那裡。」

「因為屍體?」

「萬一被檢查了,那送不到大姐的家鄉了。」

「繞路會更慢吧。」

「明天晚上一定會到。」

林寶點點頭,「時間你自己估計,拖得久了,屍體容易發臭,你不想你的大姐這麼狼狽的入土吧。」

「不用你提醒。」她眼神突然虔誠起來,「我們館裡的很多女孩,都在紙醉金迷里,忘了家鄉。」

家鄉,更像是一個靈魂的歸處。

糜爛在風月館中的女孩,大多都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墮落,頹喪,只顧玩樂,很快賺來的錢,就很快的花掉,用物質來填充空洞的靈魂,用虛榮的滿足,獲得那麼一點點的慰藉。

她們的靈魂,早已無家可歸。

「大姐說過,人要記得自己的家鄉,因為人一輩子奮鬥的目的,就是尋找到回家的路,很多人迷路了。」

林寶佩服道:「秦瀟湘還是有文化,總能說出點金句來。」

「她一直勸導我們,要多讀書,不要只在意錢,可很多人早被錢腐蝕得一乾二淨,成了錢的奴隸,聽不進那些好言相勸。」

把她們變成奴隸的,從來不是秦瀟湘的誘導,而是人心的貪婪。

車開出了市區,迎著濕漉漉的小雨,蟲娘不能開的太快,到了第一個小鎮的時候,她不得不停車,下車就猛烈的咳嗽著,一口血吐了出來,渾身抽搐,臉色痛苦的說不出話。

「你……你有藥嗎,吃一點?」

「算了,沒用了,這條命就還給大姐,送她回家。」她雙眼通紅,流了一滴眼淚,「如果我撐不住死了,那就把我就地安葬,我願意陪大姐一起,我也找到了我的回家之路,就是這一條路。」

她指向漆黑的遠處,轉身上了車,濃烈的煙草來提神,嗆的林寶打開了車窗,也只能忍了。

那蛇蠍女人,狠毒了一輩子,還會有這麼忠誠的追隨者,不得不佩服這份人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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