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龐母病重(上)

司馬光本來跟個孩子似地笑嘻嘻的,說到女兒的腿疾,卻變得冷峻下來了:「老弟,小女的腿疾時間已經很長了,很多名醫都治過,一直沒有什麼效果。丫頭為此也吃了不少的苦頭,無論吃藥還是外敷,這麼多年一直沒有間斷過,很多治療只是讓她更加痛苦不堪。經過這麼多年的治療無效,徒增痛苦,而且反倒讓人知曉丫頭有這隱疾,所以……,唉,老朽答應過她,不再給她找大夫看了,就這麼著吧,她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不缺人照顧著了,多謝杜大人好心,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只須考慮什麼時候給老朽看病就好。」

「司馬大人的病卑職回去先制定治療方案,充分準備之後再進行,時間不會太久。倒是令嬡的病,既然有病就要看啊,您怎麼可以由著一個孩子的性子呢?」

司馬光搖搖頭:「算了,沒指望的。」

「令嬡的腿是傷到了嗎?」

「不是,不知怎麼的,好好的就痛起來了,膝蓋痛。」

「這應該是後天疾病,相對比較好辦,還是讓我看看吧。」

司馬光又嘆了口氣:「算了吧。」

杜文浩眉頭一皺:「大人是對卑職的醫術沒有信心?」

「算是吧。」司馬光倒是直言不諱,「既然治不好,何必勞神。」

杜文浩回頭瞧了一眼門外,只見那女子已經過來,正依門而立,眼淚汪汪瞧著他們。

一旁的林青黛插話道:「司馬大人,你應該知道,文浩的醫術非同普通醫者,他可是擅長剖腹療傷神技的,世間沒有人會,古往今來也只有神醫華佗才會。這樣的人的醫術你都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呢?」

司馬光又瞧了一眼杜文浩,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就有勞了。」跟女兒招手道:「蕙兒過來,杜大人要給你瞧病。」

蕙兒一瘸一拐走到他們面前,福了一禮,低著頭不說話。

杜文浩指了指旁邊的軟榻讓她躺下,撩起裙擺,慢慢挽起她有點瘸的左腿的褲管,蕙兒臉蛋羞得跟個紅柿子似的,側過臉不敢看杜文浩。

畢竟,她的病位在靠近大腿的膝蓋,這個部位那是絕對不能讓男人看的,除非是自己的丈夫。以前給她看病的,大多是女科大夫,偶爾有男人,也都是老眼昏花弓腰駝背的老者,這還是第一次讓一個年輕男子瞧見自己大腿肌膚。

杜文浩卻恍然不知一般,平靜地問道:「哪裡痛?」

蕙兒這才扭過頭來,指了指髕骨,卻不說話。

杜文浩在她髕骨上輕輕按了一下,蕙兒哎喲叫了一聲,紅紅的臉蛋因為疼痛而扭曲了。這一聲叫喚除了疼痛之外,更多的是惶恐失措,那是第一次被年輕男子觸碰的震撼。甚至使她嬌軀都在輕輕顫抖。

杜文浩恍若不覺,見她膝部並不紅也不發熱,只是微微有些腫脹,便一手托著她的腳踝,一手按住她的大腿,慢慢幫她小腿做彎曲運動,發現她的腿伸不直,伸展的時候疼痛加劇。

杜文浩問道:「痛了多久了?」

司馬光插話道:「好幾年了,記得是十五歲定親不久,就有這毛病的,過了一年還沒好,親家說不能娶個瘸子做媳婦,就把親給……」

「爹!」蕙兒叫道,臉蛋已經變得煞白,眼淚泫然欲滴。顯然是老爹揭了她的痛處。

「好好,不說!爹不說了。」

杜文浩心頭惻然,一個花季少女,卻因為腿疾而被人退了婚,這對她心靈的打擊是不可估量的,難怪如此沉默寡言。如果這腿要是治不好,只怕她這一輩子都將鬱鬱寡歡。而現在她父親司馬光又患了絕症,一旦父親不在了,真不知道她該如何面對世間冷言譏笑。一定得想辦法把她的病治好。

杜文浩又問了她病痛時的感受,問了既往病史,最後才望舌診脈,然後低頭沉思。

司馬光老眼裡並沒有多少熱切,他並不指望能從杜文浩嘴裡知道女兒這病有治癒的希望。反倒是蕙兒偷眼瞧他,除了期望之外,還有更多的是羞澀和些許的興奮。

杜文浩慢慢放下她的褲管,又沉吟片刻,站起身道:「蕙兒姑娘這病是膝關節的一種慢性痹證,是由於衛氣虛弱,氣血痰濕凝滯,經脈痹阻,濕濁瘀血留滯膝部而成。須得舒筋活絡,利水消腫,行氣活血,宣痹止痛。」

司馬光點頭道:「以前有大夫也這麼說來著,你看的跟他們差不多。」

「他們如何用方,這方子有嗎?」

「沒有,我們又不懂醫,要方子做什麼,病了就讓大夫看,看了就開藥吃就是了。」

杜文浩搖頭:「這個習慣不好,但凡生病開藥,一定要留處方,以備後醫考量,要知道,很多疾病是相互牽連的,或許現在的某種所謂疑難病症,深究原因,卻是以往舊疾沒有徹底治癒引起的,同時,治病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每病都能藥到病除的醫者是沒有的,包括我這什麼御醫,也做不到。留下前醫處方,就能為後醫指明走不通的路,從而避免犯前醫用藥罔效的錯誤,可以少走很多彎路,尤其是對於疑難雜症,更是如此。」

司馬光苦笑:「說實話,老朽身體一直很好,年輕時從來不知道湯藥是什麼味道,就算年老了,也只偶感風寒而已,孩子們也是如此,身體一直都不錯,除了蕙兒這腿疾,所以家裡沒有留處方的習慣。」

「無妨,我就根據我自己的判斷來下方吧。要治這種慢性痹證,要用丹參養血活血,川芎活血理氣,相合而通達氣血,行血散瘀,茯苓、澤瀉健脾利濕,木瓜舒筋,威靈仙祛風除濕通絡,伸筋草利關節,川斷、牛膝強筋骨,木通利濕泄熱,細辛祛風止痛。」

司馬光和女兒望著杜文浩,聽他說天書一般,聽罷,司馬光搖搖頭:「算了,你還是直接開方下藥吧,說了我們也聽不懂。」

杜文浩微微一笑,走到桌邊,提筆寫了一道方子,遞給司馬光:「我這方子叫宣痹湯加減,將藥三碗水煎成兩碗就行了,每天一劑,要分早中晚三次分服,而且要溫熱,然後將剩下的藥渣加水到六碗,煎一炷香時間,用熱氣熏患肢膝部約一盞茶時間,等水溫下降了,不燙手了,就用毛巾沾藥液擦洗患處。如此用藥,我先開了十劑。若有改善,我再調整用藥接著治,要是沒有,我便讓賢。」

司馬光搖頭:「別讓賢了,讓你治你就一直治吧,我這把老骨頭死了關係不大,只要把小女治好,老朽承你一輩子情!」

「不敢!稍後卑職會讓人把藥送來。告辭!」

離開司馬光府邸,天已近黃昏。小雨也已經停了,兩個人駕著馬車悠閒踩著青石板路地往家裡走。

「今天怎麼見你這麼高興了?」杜文浩見林青黛一直笑得不停,便問道。

「笑你的魅力啊。」林青黛朝杜文浩嬌媚地眨了眨眼,怪笑道,「你沒看見司馬光女兒瞧你的眼神嗎?那種崇拜,那種喜悅,嘖嘖……」

杜文浩指了指林青黛:「就知道你沒有好話,有句話叫做什麼嘴吐不出象牙來著?哎喲……,謀殺親夫了……哎喲,不能打,打死我你就沒有男人了。」

林青黛見杜文浩一路上大吼,引得路兩旁的人紛紛側目觀望,又氣又好笑,在杜文浩的肩膀上狠狠地揪了一把,嗔怪道:「我不過是輕輕打了你一下,你看你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曉得了似的,看我回頭再收拾你!」

杜文浩咧嘴一笑。給林青黛做了一個鬼臉:「你那是輕輕地打了一下啊,你別忘記你可是武林高手,你這一掌,我至少受的是內傷吧。」

林青黛坐在車內,見杜文浩還在油嘴,便伸出自己的腳在他屁股上輕踹一腳,杜文浩回頭說道:「有彈性否?」

林青黛茫然:「什麼是彈性?」

「就是腳觸碰到我的屁股上時覺得就像一腳踢在了一個大大的饅頭上,柔軟卻不死板,而且讓腳還很舒服。」

「去你的,一點肉都沒有,還舒服呢,你怎麼時不時冒出一些新詞來,我都聽不懂。」

一排排青磚碧瓦從兩人身邊掠過,有孩童牽著母親的手嬉笑而過,有老翁提著柳條穿著的幾條大魚笑眯眯地經過,更有幾個年輕人結伴一路大聲地說著誰家的姑娘臉白,誰家的姑娘腰細,說到高興處臉上充滿了激動和興奮,甚至都有人高高地跳了起來。

「這叫神秘感,懂嗎?」杜文浩騰出一隻手來輕輕地將林青黛的腰摟著,這時集市上的人已經很少,天色也漸晚了,可林青黛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伸出一隻手來從背後悄悄將杜文浩的手扯開了。

杜文浩湊到林青黛的耳朵邊上,林青黛感覺到了杜文浩的嘴唇離自己的耳垂很近,熱氣在她耳邊輕輕敵吹著,她不由地有些心猿意馬,心像敲鼓一樣怦怦直響,雖然他們不止一次這樣的親熱過,但是她每次都還是會和今天這樣心跳加速。

「我不懂你那什麼神秘感,你好好駕車,好些人看著我們呢。」林青黛別過頭去,羞澀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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