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決峰上,望著溫流霞慢慢消失的背影,站在原地,黑袍女子暗自搖了搖頭。

「又一個被驅使而不自知的可憐蟲」

她站在原地,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有時候,事情就是如此。

人的感覺是會騙人的。

有時候,你自認為是自己的想法與判斷,其實卻是在其他人的影響與誤導下所做出的決定。

在方才便是如此。

溫流霞為人理智,若是正常情況下,縱使別人再怎麼勸說,她都不可能去做出謀害聖子這等事情。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這是靈宗聖子,乃是佇立於靈宗頂端的人物,別說是被人殺了,就是受傷了,恐怕整個靈宗都要抖一抖。

溫流霞前往刺殺聖子,不論結果如何,幾乎都可以肯定沒有好下場。

至於聖心長老的承諾,同樣也不靠譜。

到了溫流霞這個層次,她難道不知道承諾不可輕信這個道理?

可是在精神異力與命數之力的雙重影響下,她卻還是信了,更在外力影響下,做出了自己自認為正確,但實際上根本沒理由的選擇。

甚至,就算做出了這個決定,她也始終認為是自己的選擇,說不定死到臨頭了還在懷疑人生,覺得自己那時怎麼那麼蠢。

一念至此,黑袍女子緩緩搖了搖頭,隨後緩緩伸手,將手中的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張絕美的臉龐。

那張臉龐絕美,精緻而動人,其中更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怖魅力,讓人一眼難忘。

不是別人,正是聖心長老本人。

一旁,一陣腳步聲緩緩傳來。

聖心長老轉過身,向一旁看去,只見在一邊,另一個女子緩緩走來。

那是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模樣看上去很尋常,只是卻帶著一種獨特的氣質,一眼望去讓人覺得極其的聖潔與神聖,更有一種超脫凡俗,不同於塵世之人的獨特感覺。

仿佛,這不是一個沾染人間煙火的凡人,而是一個自天庭墜落的仙女一般。

「主上」

望著眼前的白衣女子,在外人眼中顯得極其威嚴,極其高貴的聖心長老,此刻卻低下了頭,對著眼前的女子恭敬開口。

「已經去了麼?」

在一旁,女子微微抬頭,望著溫流霞離開的反向,輕輕開口道。

她的聲音很輕,十分的輕微,卻帶著一種獨特的空靈,顯得很是獨特。

「是。」

聖心點了點頭,說到這裡,又不由猶豫了一下:「主上,屬下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直接讓你出手是吧?」

白衣女子輕輕抬頭,望著眼前的聖心,如此開口道。

「是。」

聖心輕輕點頭,發出了一陣輕嘆:「靈王傳承的確強大,歷代靈王更無不是當世強者。」

「但此刻,靈宗聖子不過剛剛通過試煉,若我出手,當可保證萬無一失,何須如此麻煩」

她輕輕開口,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這便是她這段時間疑惑的地方。

的確,靈王的傳承十分強橫,歷代的靈王傳承者也都是世之強者,少有人可以與之匹敵。

但那些是靈王秘典大成之後的靈王。

就眼前而言,陳長銘如今不過剛剛通過靈王試煉,甚至還未獲得全部的靈王傳承,實力尚且低微。

以聖心長老的實力,在有心算無心之下,若是想要對其出手,當可保證成功才是。

又何必要辛苦籌劃,讓溫流霞去動手呢?

「你不明白。」

佇立在原地,白衣女子臉色不變,輕輕開口道:「命數彼此纏繞交織,會慢慢向外延伸。」

「如靈王這等命數,就更是恐怖了。」

「你進入靈宗,本就與靈宗扯上了關係,未來有些危險。」

「若是你再主動去那孩子出手,你縱使將其殺了,也會被靈王之命反噬,從而不得善終。」

「所以,主上才讓溫流霞出手,讓他承受靈王之命的反噬?」

聖心長老這才恍然,如此開口說道。

「這是原因之一,但也不是全部。」

白衣女子臉色平靜,輕輕開口:「更關鍵的是,縱使我們出手,恐怕也殺不了他。」

「這怎麼可能?」

聖心長老愣了愣,聽著這句話,下意識覺得有些不信。

她身為靈宗三大長老之一,縱使實力不如金刀長老,但同樣也立身於宗師之境,位列武道巔峰的存在,對付一個剛剛進入先天之人,不過是手到擒來而已。

聖心如果想的話,有一百種辦法可以將陳長銘殺掉,甚至還不會被外人所察覺。

而現在,按照眼前白衣女子的說法,竟然是她沒法將陳長銘幹掉?

站在原地,白衣女子望了望一旁的聖心長老,立刻便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不由搖了搖頭:「你不明白。」

「命數彼此糾纏,其中的玄奧複雜是我等沒法想像的。」

「在原本的軌跡中,靈王之命的傳承者,本就不應該死在這裡,而應當死在另一名命數傳承之人的手中。」

「此刻,命數雖然改變,但大致的軌跡是不會變的。」

「在眼下,那孩子剛剛通過靈王試煉,一身氣數正處於巔峰之時,任誰去針對,都沒辦法將其幹掉。」

「你若出手,恐怕剛剛有了動手的心思,便會在命數演化下直接驚動金刀長老,被其所察覺。」

「既然如此,那我等讓溫流霞出手,去刺殺聖子,又有何意義?」

聽著白衣女子的話,聖心臉上帶著些疑惑,不由如此開口。

按照白衣女子的話來說,此刻正是陳長銘一身氣數最強之時,不論如何都沒法將其解決。

既然怎麼都沒辦法將其解決,又何必白費力氣,多此一舉呢?

「為了消耗。」

白衣女子笑了笑,給出了答案:「氣數有漲有跌,不可能永遠高漲,總有消退之時。」

「他縱使傳承靈王之命,此刻氣數處於巔峰,但只要消耗幾次,氣數同樣會慢慢陷入低谷。」

「到了那時,才是絕殺之時。」

她輕輕開口道,一邊小聲解釋著,隨後慢慢抬起了頭,望向亂墳崗所在的方向。

「師哥」

望著那個方向,感受著那個地方所殘留著的某種氣息,白衣女子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這個孩子,便是你行走多年,找到的變數麼?倒是十分獨特。」

「只是可惜,命數的軌跡不容破壞,你的謀劃,註定是一場空了。」

站在原地,白衣女子臉色平靜,心中默默閃過了這個念頭。

時間慢慢過去。

次日,黃昏漸漸落下。

端坐在白玉床上,陳長銘緩緩睜開眼。

「是錯覺麼?」

他緩緩睜開眼,望向外界,臉上露出了些疑惑。

不知道是否錯覺,在這一日,他總感覺心中有些心悸,顯得有些暴躁不安。

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要發生了一般。

不好的事?

陳長銘暗自皺了皺眉。

對於這種感覺,他沒有忽視。

上一次時也是如此。

在當初,他的身上同樣升起這種感覺,隨後便碰上了另一位靈王傳承者的襲擊,與其大戰了一場。

若非當時早有準備,恐怕在那時,陳長銘便已經倒下了。

有了先例之後,對於自己的這種感覺,陳長銘已然不敢忽視。

只是不論他怎麼想,他都沒辦法想到,問題到處出自於何方。

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才是。

在如今,他已然身為靈宗聖子,境遇與過去截然不同。

有靈宗的力量守護,縱使有人慾對其不利,也不太可能影響到他。

除非,這問題源自靈宗之內。

只是這同樣十分奇怪。

至少在眼前,陳長銘登臨聖子之位,如今不過才一月時間罷了,周圍縱使有人對其不滿,也不應該付諸於行動才是。

除非

端坐在白玉床上,陳長銘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不由皺了皺眉:「應該不至於吧?」

而在這時,外面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一個穿著黑衣的侍女從外界走來,望著陳長銘恭敬開口:「聖子,棄決脈主求見。」

「溫流霞」

陳長銘暗自皺眉,心中那種不安的預感越發強烈。

「讓她進來吧。」

過了片刻,陳長銘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望著眼前的黑袍侍女,輕輕開口道。

眼前的侍女恭敬點頭,慢慢走了出去。

隨後,過了片刻,在外界,一個身影慢慢走來。

在大殿中,溫流霞慢慢從外走來。

與過去不同,這一日,她特意傳了一身白衣,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有些虛弱,一張臉龐還顯得有些蒼白,像是受了些傷的模樣。

她走到大殿中央,直接跪了下去。

「棄決脈溫流霞,見過聖子」

溫流霞臉色蒼白,在那裡低著頭,對著陳長銘輕輕開口。

她的聲音顯得很輕,與過去的冷酷平靜完全不同,這時候反倒透著一股子虛弱,多了一點女人味。

「你怎麼了?」

望著溫流霞這幅模樣,陳長銘有些意外。

在他印象中,溫流霞表現出來的,素來是強硬冷酷的一面,如今日這般的表現,倒還真是第一次見。

不過,他也清楚,眼前溫流霞所表現出來的這幅模樣,多半也只是偽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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