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肯列興奮過後,很快就陷入沉睡,沒過多久,呼嚕聲蓋過了駱駝的吐息聲。

泰斯走到帳篷外的火堆邊,不斷把木材加進去,靜靜看了一夜的星星。

等到第二天博肯列醒來,滿懷歉意的他接過了拉駱駝的職責。

泰斯有了休息的機會,躺在板車的貨物箱上,隨著板車上下起伏,泰斯也漸漸入睡。

兩人日復一日共同前行,交替做著各種勞苦的事情,休息時也不忘相互對抗,雖然路上也曾遇到過流落的野獸,憑著兩人的默契,一路上基本安然無恙。

幾個月的時間,從沙漠之地吉薩出發,穿越波利苦沼澤,翻越尤姆大草原。

泰斯一行終於看到了遠處的喬戈瑞山脈,穿過這片山脈就是他們的目的地,北境。

北方的旅行者都在草原停下了腳步,除了特殊貨物的商人,很少有旅者會嘗試翻越那座大山。

泰斯二人坐在草地上,旅途中遇到的同行者正為他們送行。

游吟詩人巴爾德正調試著他的木琴,圍坐著的人們談論著泰斯一路的經歷。

……

話題已經來到了北方的草原。

這裡強盜猖獗,當地的守衛僅會守護富人的財物,至於外地來的商人,更是需要交上一筆不少的「保護費」。

國王的軍隊雖然駐守在此地,但他們只是一群欺軟怕硬的懦夫,從來不會離開草原的中心,尤姆鎮。

初來乍到的泰斯二人,早就被強盜盯上,還沒有抵達小鎮就被強盜攔了下來。

這群強盜十分有紀律。

一開始,只有五名手拿木棒的小混混,博肯列連彎刀都沒有用上,用拳頭擋下攻擊,把木棒統統繳械,反手就將這五人全部敲倒在地上。

這五人剛倒下,又來了十名早已等候的強盜,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好手。

看見對方拔出武器,泰斯將彎刀拋給博肯列,手握彎刀的博肯列更是勢不可擋。對付這些只有體力的傢伙,他毫不留情砍向對方的弱側,憑著自己的技巧和超過常人的力量,以一戰十,輕鬆將他們擊倒。

又有更多的敵人從遠處出現,泰斯早已在默念第一法則,用黃沙在木箱上畫出符號。

不等這群強盜走近板車範圍,一道道沙牆突然出現,打亂了他們衝刺的步伐。

守住第一波進攻後,泰斯時不時丟出幾塊大沙球,沙球雖然威力不大但看著十分嚇人,配合博肯列野蠻的揮砍,一時嚇住了這伙強盜。

強盜們發現這塊骨頭十分難啃,很快就帶著倒下的同伴逃離這片區域。

而泰斯和博肯列也沒有清掃戰場的時間,立刻趕著駱駝,以飛快的速度遠離了這片地方。

也多虧了他們跑得快,強盜的首領很快趕來了戰場,雖然已經無法追上他們二人,但讓手下記下了兩人的長相。

……

「好了嗎巴爾德,我們送你的山羊腸可是沼澤里的好東西,如果不是遇到了快死掉的白泥山羊,你也許這輩子都見不到『凶獸』的琴弦呢。」

游吟詩人終於弄好了自己的新樂器,輕輕嗓門,觀眾們挺直腰板,認真期待著他的歌謠。

「我們曾經終日遊蕩,

在故鄉的青山上,

我們也曾歷盡苦辛,

到處奔波流浪,

今天我們舉杯痛飲,

歌唱著我們的情誼,

願真情如花似火,

願光明永恆照人。」

眾人將水杯舉起,發出喝彩,隨著巴爾德的琴聲,繞著泰斯二人起舞。

這裡的人們來自王國的各個地方,有尋找亡夫的婦人,有渴求知識的學者,有散布教義的僧侶,有被流放的貴族,還有許多不願透露目的的旅者。

歡樂的離別很快就結束了,眾人紛紛和泰斯他們告別。

如果有機會的話,泰斯和博肯列一定會再次見到他們,旅途還在繼續。

……

北地的寒風被喬戈瑞山脈隔絕,數百年風霜的摧殘下,巍峨綿延的大山被刮出了數道傷痕。

再加上不怕死的冒險者與貪婪的商人,道路就從山腳延申到了山頭,日積月累,出現了無數條通往北方的道路。

泰斯二人面前的這條路叫作南風小徑,正是穿越山脈最短的一條道路。雖然道路狹窄,但是很適合他們兩人。

博肯列牽著駱駝在山腳停下,坐在後方練習的泰斯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從板車上跳了下來。

兩人早已換上了冬天的衣物,並排站著仰望眼前的山脈。

靠著賤賣商會的東西,兩人資金非常充裕,他們早已買下了厚實的舊皮衣,順便也給駱駝買了防寒的物件。那是用麻布包裹著乾草和碎棉的大帽子,正好可以遮住駱駝的耳朵。

泰斯二人面前是看不見寬度的藍色大山,以及那破爛不堪的指示牌。兩人是帶著刀走到前列,因為一位衣著華麗的人正靠在指示牌旁。

山腳下是一片荒瘠,目光所及的地方沒有一絲人影,這身穿一身紅色的人顯得格外可疑。

那人也看見了蓄勢以待的泰斯二人,不再靠著指示牌,輕輕拍打著柔順的衣物,帶著古怪的口音,用著浮誇的語氣,朝著泰斯和博肯列走來。

「歡迎光臨,來自遠方的朋友們。我正在前往北方的一場盛大晚會,你們能不能…」

這人穿著一套赤紅的鑲金大衣。這種衣服需要幾十名工匠的努力,他們需要將棉籽花的果實用手搓成細細的線,然後用魚骨仔細縫紉。

而在這寒冷的北方卻穿著這樣的薄衣服,可見此人對自己的身體非常自信。

深棕色的頭髮,瘦長的臉型,再加上不同的口音,泰斯二人雖然沒有見過北境生活的人,但此人的樣貌肯定不是來自北方的傢伙,兩人死死盯住那人的雙手,隨時準備進攻。

博肯列的手一直握著掛在腰上的長刀,泰斯也立刻後退一步,準備著沙球的咒語,兩人小聲交談著對策。

「這人的實力怎樣?」

「不行,我看不出來。」

「但他身上的東西很值錢,而且只有一個人,我們不如…」

那人又走近了一些,泰斯二人正好能看清對方的長相。

除了眼瞼狹小外,他臉上塗抹了女人用的粉霜,略顯樸實的鳥喙鼻與精緻的薄唇格格不入,再加上金銀項圈與手環,踏著羊皮靴的這個男人讓泰斯目瞪口呆。

若不是因為此人太過異常,博肯列早已扭過頭,真是慘不忍睹的長相與令人作嘔的品味。

「停下。」

對方一步步走近,泰斯和博肯列也沒能商量出結論,所以他們還是用守衛的老辦法,先盤問再弄清對方的目的。

「別擔心我的朋友,噢不,請不要這麼粗魯。」

這人看見博肯列拔出長刀,終於乖乖停下了靠近的腳步。

「我只是想找個伴走過這山路,呵呵…你們看起來又結實,又可靠。」

那人用手捂住嘴,神情和語氣都在模仿著女人。

「我想你應該找找其他人。」

泰斯自然不會相信這種騙小孩的理由,見對方只是微笑著不曾後退,於是放出更狠的話。

「我們在為吉薩商會辦事,任何可疑的人都會被我們當作敵人,商會的敵人。」

「噢,商會,敵人。」那人發出「咯咯」的笑聲。

「如你們所見,我不過是被遺落在此的可憐人,連武器都沒有哩。怎麼會…」

那人雙手翻花擺在頭頂,原地轉了個圈將大衣飛起,這是真把自己當作舞會中的角色了。

不過他浮誇的動作也令泰斯相信,這人確實沒有帶任何危險的東西。

「對啊,怎麼會成為你們的敵人呢?…等等。」

那人是用「男人」的語氣叫出了「等等」二字,顯然是發現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那人用力聞了聞,眼珠一轉,好像發現了有趣的東西,又露出那燦爛的笑容對著泰斯說道。

「你身上有不屬於你的東西。嗯…讓我來想想是哪位大人物給你的入場券…」

「動手,儘量不要切碎了那件衣服。」

泰斯兩人雖然聽不懂對方說些什麼,但這個怪人身上的玩意明顯能賣個好價錢。荒郊野嶺沒人看見就是天賜良機,而且對方沒有武器,這麼近的距離下,對方肯定也來不及施展法則。

泰斯立刻將數個小沙球射了出去,將手中的彎刀用力丟向對方的腦袋。

博肯列繞開沙球攻擊的正面,繞了弧線的距離沖向那人,等他跳起騰飛時,沙球全部命中了這怪人。

經過數個月的練習,泰斯的沙球終於可以達到「武者」拳頭的力度。被全部沙球砸中的怪人立刻後退了兩步,雖然身形狼狽但他的笑容不減。

博肯列毫不留情地從怪人的肩膀砍下去,早已磨好的長刀裹著肉與碎骨,一路從肩膀砍斷數條肋骨,然後從怪人腰間抽出紅色的刀刃。

雖然這人身上的怪事太多,比如,未經鍛鍊的身軀能在寒風中穿著這樣的衣服,但重傷的怪人決然沒有了生還的可能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人嘴角流著血,發出隼鳥般的嚎叫聲,即癲狂又欣喜,嚇得博肯列後退數步。

「真是期待啊,北境的晚會一定很美妙。」

怪人叫完最後一句,睜著眼睛,帶著滿臉笑容,慢慢失去了氣息。

泰斯和博肯列只當遇見了一位瘋子,見對方確實已經死去,博肯列也壯下膽子前去收屍。

博肯列取下了昂貴的金銀,撕下乾淨的衣料,回到了板車上。

兩人甚至沒有埋葬屍體的興趣,就把這怪人丟在路邊,等待野獸進食。

泰斯拉著駱駝走上了小徑,把這怪人的事情拋在腦後。

雖然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只是一個普通人,但只是失手殺了一個相貌醜陋的怪人,兩人並不覺得有什麼愧疚。

博肯列覺得泰斯的指揮是正確的,對方那麼弱還帶著值錢的東西,真是不知死活。

而泰斯也認為這是正確的決定,荒郊野嶺沒有其他人看見,沒付出任何代價,卻收穫了貴重的金銀,只有傻子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

在兩人踏上南風小徑後,雲端出現身形巨大的白鷹,如同巨船從天空俯衝,墜向怪人死去的地方。

巨鷹將破碎的屍體吞下,貼著地面雙翅一揮,掀起兩道旋風,巨鷹再次沖入雲端,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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