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合同紙擺放好後,徽嗣杺便露了一手堪稱雜技的絕活。

我只見徽嗣杺同時拿起兩隻筆來,左右開弓,如神仙潑墨一般同時寫下了兩張一摸一樣的宋體合同。

簡直……是天女散花的節奏。

徽二丫頭的獨特寫作讓我們都異常驚異,趙水荷更是輕輕拽拽我的衣服角道:「徽嗣杺左右兩隻手寫字,她練的是『妙手花』!」

「妙手花?」我小聲道:「啥是個妙手花?」

趙水荷凝神看著她的筆觸,告訴我說:「這是魯菜夫子殿的絕學。人的從小練,是廚子裡的『左右互搏』。學會的人,能同時控制多個灶台,炒兩到四道菜,一個人少說頂兩人用。」

小水荷說,學妙手花炒菜的廚子必須天生聰慧,且從小刻苦。

想學這門技術,最先接觸的是儒家的禮道樂器,等到孩子八歲之前,必須掌握三種以上的古箏竹笛等樂器才能繼續,如果學不會,就只能放棄。

在之後,他們會進一步練習身體的協調性,學習雙手同時寫字的本領,十歲之前必須學會,等通過這一項考驗,才開始學習真正的炒菜本領。

一個人當兩個人用……怪不得這位徽二小姐的能力如此強悍。

水荷最後說,練習這門絕技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雙手的橈骨突比尋常人大許多,那是雙手腕部長期受力的結果。

借著徽嗣杺寫完合同,遞給我們的空擋,咱特意看了下她手肘的「橈骨突」……竟然比我這個大老爺們的還大。

遞給我合同後,徽嗣杺便道:「我給你們一萬定金,治好家父的病,我在給你們十萬,你看看行麼?行就簽字。」

我點頭表示可以。

說實話,十萬已經讓我瞠目結舌了,有了這筆錢,那麼我流動資金的問題定然能迎刃而解,而現在老爺子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也不是坐地起價的時候。

其實,我的目的特別簡單,就是兩個字「現實」。

我只是要讓徽嗣杺知道,我不是趙海鵬那種靠忽悠就能用的動的傢伙,而我們,不想和徽家的爛攤子扯上關係。

說白了,就是個交易。

辦妥之後,簽字,畫押,一切完畢,我們便急匆匆出了五鳳樓,看徽老爺子的病情去了。

這期間,趙海鵬有些不滿的看著我,上了我的車後,他又沖我道:「老三,要是我當初這麼對你的話,你活不到今天的。」

趙海鵬的話我並不生氣,因為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所謂的「江湖人物」,抱著他的江湖規矩。

我的做法,肯定觸碰了他的規矩。

對此,我告訴他道:「趙哥,你怎麼說我都成,但你我之間,得有一個人當黑臉。總之,我不想看著五嶺殿老霍家的歷史,在咱們身上重複就對了。」

我的弦外之音,讓趙海鵬沉默了,隨後在越發濃重的夜色下,我們一言不發看著車,往徽唯本居住的那個醫院而去。

徽老爺子的醫院是我們地區最好的三甲醫院,治療設備先進,保安好,交通也便利,僅僅驅車三十分鐘,我們便在徽嗣杺的頭車帶領下跑了進來。

入地下停車庫,進專用通道,在經歷了徽家保安嚴格的安檢後,我們終於來到了老爺子所在的,位於頂樓的重症監護室。

在那裡,真可謂是一片肅穆的悲哀。

重症監護室外,老爺子的家丁傭人們排成一排,於徽嗣杺保鏢的看管下誰也不讓走,每個人精神都高度緊張,似乎很受了些盤問。

這期間我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當看似溫柔優雅的徽嗣杺經過那些人時,不管家丁,傭人還是醫護,沒有一個人敢抬眼正瞅這位徽二小姐一下,就好像是……電視劇中,武則天攝政時的感覺。

這女人,絕對有一手。

急切中,我們跟著徽二小姐走到徽唯本重症監護室的門前,穿上藍綠色的抗菌服裝後,便推門而入。

終於,大家在柔和的燈光下,面對面接觸到了這位多災多難,流年不利的魯菜鰲首,徽唯本。

乍一看去,他身上插著各種賴以維持生命的管子和透析設備,禁閉雙目,面容憔悴至極,滿臉的皺紋都因為缺氧和痛苦而繃緊,越加顯得老態龍鍾。

此刻的徽唯本,已經成了無油的燈草,隨時會煙消雲散。

在他身上,我看見了當年陰五甲死後的那種死亡氣息,本能的直覺也在告訴我……這個老人命不久矣。

微微嘆了一口氣後,我身邊的趙海鵬抬頭,沖徽嗣杺道:「不是說胸透看見老爺子胸口有東西麼?把片子拿過來我看看。」

徽嗣杺點了一下頭,馬上交給何芝白去辦,大概一分鐘後,那個據說畫著只蝴蝶的胸透光片,便通過護士傳遞,到了趙海鵬的手裡。

我們探頭一起去看。

室內光線的映襯下,所有人看見那半透明的片子上有徽唯本骨骼與五臟的輪廓,在老爺子心肺之間的那個部位,正有一個左右對稱蝴蝶樣的東西鑲嵌其中。

那個東西挺有感覺,根據比例我們猜測,它每一個「翅膀」都比郵票略大些,如兩把扇子拼合於一起,兩個「扇根」結合的部位則類似一個紡錘狀,拇指肚大小的「蟲體」。

除此之外,蟲體兩邊的放射樣「翅膀」並不清醒,

看著那圖案,我們都感覺不可理解,趙水荷更是一臉懵的搖頭道:「還真是只蝴蝶麼?連脈絡都有,似乎……還有觸鬚。」

「絕不可能是蝴蝶……」趙海鵬看著那照片,微一搖頭道:「那東西……」

若有所思間,趙海鵬突然抬頭,隨後伸手,去摘老爺子的呼吸器。

趙海鵬突然的舉動嚇了旁邊的小護士一跳,那護士本能的喊出了一句「不可以!」但卻被徽嗣杺伸手阻止了。

縱然徽嗣杺也是一臉急促,但也還是沖那些陪同的醫生護士們說道:「安靜,趙哥哥自有分寸。」

徽嗣杺的話制止了現場的疑意,大家於是只安心看著趙海鵬的舉動。

靜寂中,趙海鵬在螢光燈的蒼白下拿掉呼吸器,又將老爺子的嘴掰開。

面對著死人一般的徽老爺子,我心裡看著都膈應,趙海鵬卻如沒事人一樣伸手,開嘴,摸所了半天,還把腦袋湊進徽唯本的口腔中……看?

他到底要幹什麼呢?

趙海鵬的動作奇怪甚至詭異,我們不能理解,大家只看見當趙收回頭後,臉色突然……變了。

「拿個紫光燈來。」他看著徽老爺子的臉,沖護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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